【青龙堕天】那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混乱的嘶嚎,如同受伤古神的悲鸣,在这片被业火与毁灭蹂躏的战场上回荡。墨玉般的身躯上,那细微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其内隐隐透出并非劫火暗红、也非业力墨色的、一丝微弱却异常纯粹的金芒!那是被林煜以“真忠义在于宽恕”为核心的心灵冲击,暂时撼动了业力封印,而泄露出的、属于关羽本源的忠义罡气!
然而,业债【义障】与那全面爆发的劫火,其力量根植于关羽灵魂的最深处,岂是如此轻易便能被驱散?那墨色龙影感受到了本体的剧烈挣扎与外来信念的冲击,发出了更加暴戾的咆哮,庞大的龙躯疯狂搅动,引动更加恐怖的业力浪潮,如同黑色的海啸,向着那刚刚显现的裂纹狠狠压去!暗红的劫火也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火舌怒舔,疯狂灼烧着那试图挣脱束缚的本源魂光!
“呃啊啊——!”痛苦的嘶嚎变得更加凄厉,墨玉战神的身躯剧烈颤抖,那刚刚显现的裂纹在金芒与墨色的拉锯战中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再次被黑暗彻底吞噬!林煜的心灵冲击如同在狂风巨浪中行驶的一叶扁舟,虽指明了方向,却难以真正稳住这即将倾覆的巨舰!
就在这平衡即将再次被打破,业力与劫火将要彻底淹没那丝微光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段早已融入骨髓、化为本能般存在的记忆,如同沉入深海的定海神针,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乱中,自然而然地、清晰地浮现在关羽(或者说,是那在业力中挣扎的本源意识)的“眼前”。
没有桃园的暖意,没有温酒的豪情。
只有一间安静的军帐,一盏昏黄的油灯,以及……那刀刃刮过臂骨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刮骨疗毒!
记忆中的他,袒露左臂,华佗手持尖刀,于其骨上刮除箭毒。那痛楚,钻心刺髓,足以令任何硬汉崩溃哀嚎。
然而,记忆中的他,却在做什么?
他在与马良对弈!谈笑风生,面不改色!仿佛那被刮擦的不是自己的臂骨,而是无关紧要的身外之物!
“先生不必顾虑,任汝医治。吾岂比世间俗子,惧痛者耶!”
那淡然的话语,那超越肉体痛苦的、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的意志,在此刻,与这灵魂被业力撕裂、被劫火灼烧的、远胜刮骨千倍万倍的极致痛苦,形成了某种跨越时空的、诡异的重合!
当年的他,是如何做到的?
并非凭借麻木,也非凭借硬撑。
而是在于一种……将“我”与“痛”分离的觉悟!
肉体之痛,是现象,是客尘。
而我之本心,如镜如灯,朗照洞然,不随痛楚而转,不因外境而摇!
这份觉悟,源于他对自身意志绝对掌控的自信,源于他超越凡俗的坚韧,更源于……他心中那份需要保持清醒去守护的、比肉体完好更重要的事物——他的壮志,他的承诺,他的兄弟!
就在这记忆浮现、与当下痛苦重合的瞬间——
那在业力浪潮与劫火灼烧中苦苦挣扎的、属于关羽的本源意识,仿佛福至心灵,骤然明悟!
眼前的劫火焚心,墨龙反噬,业力缠身……不也正是另一种形式的、更加酷烈、更加诡异的“痛苦”吗?!
这痛苦,源于信念的扭曲,源于执着的业障,它灼烧灵魂,撕扯意志,比刮骨之痛更加凶险万分!
但……其本质,又何尝不是一种需要被“观照”、被“超越”的“客尘”?!
若连刮骨之痛都能以淡然心境视之,超然其外……
那这业火焚心之痛,为何不能?!
“……”
墨玉战神那疯狂的嘶嚎,戛然而止。
他那双暗红与墨色交织、充满了毁灭与混乱的眼眸中,那剧烈波动的光芒,竟在刹那间,出现了一瞬近乎绝对的平静!
并非痛苦的消失,而是……心境的转变!
他不再试图以蛮力去对抗、去驱散那业力与劫火,也不再因那极致的痛苦而疯狂挣扎。而是以一种仿佛回溯了千百年、源自刮骨疗毒那一刻的、超越痛苦的淡然与洞察,去“观照”着体内那肆虐的业力,那焚心的劫火,那咆哮的墨龙。
“此火……此业……此痛……亦如当日……臂上……毒疮……”
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升起的第一颗星辰,在那被业力充斥的意识核心中,顽强地亮起。
“刮骨……可愈……”
“此劫……亦可……‘刮’……”
随着这念头的升起,一种玄而又玄的力量,仿佛自他灵魂最深处那从未被真正污染的本源中流淌而出!这力量,并非刚猛的罡气,也非炽热的战意,而是一种清冷、沉静、如同月光般皎洁的意志光辉!
这意志光辉,并不与业力劫火正面冲撞,而是如同当年华佗手中的手术刀,精准、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慈悲地……“切入”了那业力与劫火最核心的“结构”之中!
它不是要消灭业力,而是……要暂时“剥离”业力与关羽本心那过于紧密的、如同共生般的连接!
“嗤……”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冰层破裂的异响,自那墨玉躯体的核心处传来。
那疯狂灼烧的暗红劫火,其火势竟肉眼可见地……微微一滞!火焰边缘那令人心悸的跳动,出现了片刻的迟缓!
那咆哮反噬的墨色龙影,那贯天彻地的庞大身躯,也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盘旋撕扯的动作,明显变得凝涩、沉重了一分!
他做到了!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凭借着对“刮骨疗毒”那份超越痛苦之觉悟的回响与升华,关羽(的本源意识)竟真的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暂时地、局部地……压制住了那全面爆发的劫火!虽然只是短暂的压制,业力的根基并未动摇,但这无疑是在那铁板一块的黑暗绝望中,撕开了一道至关重要的裂缝!
林煜和禽滑素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毁灭性气息的微妙变化!禽滑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惊喜,而林煜,则死死盯着那墨玉身影核心处隐约透出的、愈发清晰的金芒,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脱口而出:
“刮骨之志……以心为刃……”
“君侯!你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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