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
青影微晃!
前一瞬尚在数丈外,下一瞬,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已如铁钳扼住上官飞咽喉!
沛然莫御的力量锁死一切反抗。
上官飞如小鸡般被提起!惊骇欲绝。双腿徒劳踢蹬,喉间“嗬嗬”作响,脸由红转紫。
“少帮主!”诸葛刚目眦欲裂!狂吼!精钢拐杖挟全身功力,毒龙出洞,直捣沈浪后心!
风雷之声撕裂空气,搏命一击!
沈浪头也不回。扼喉之手纹丝不动,左手随意向后一拂袍袖!
流云广袖鼓荡,轻飘飘。
触!
“砰!”
闷响如重锤击革!
诸葛刚魁梧身躯如遭雷击!柔韧巨力狂涌而入,十成功力瞬间震散!
“哇!”逆血狂喷!人如被巨象撞中,倒飞!
“轰隆!”撞上凉亭石柱!石屑纷飞!
精钢拐杖脱手,砸入雪地。诸葛刚委顿滑落,面如金纸,挣扎难起,只余痛苦喘息。
一招!
仅仅一招!
“横扫千军”诸葛刚,重伤呕血,战力尽失!
所有金钱帮众,僵如冻鹌鹑。
呼吸停滞。少帮主被擒,诸葛堂主一招败北……逍遥王,非人力可抗!
西门柔倒吸冷气!瞳孔骤缩!按鞭之手,冷汗涔涔。
自忖武功不弱,然沈浪鬼魅身法,轻描淡写废掉诸葛刚的一袖……神魔手段!
沈浪未看诸葛刚。
目光平静扫过噤若寒蝉的金钱帮众。
“听着,”声音不高,却如冰冷铁律,烙印灵魂,“回去告诉你们帮主上官金虹——”
一顿,一字一句:
“三日后,子时,城西乱葬岗。”
“贫道沈浪,在那里等他。了结一切。”
“过时不候,后果自负。”
“滚!”
金钱帮众如梦初醒!
手忙脚乱搀起诸葛刚,丧家之犬般涌向马车,鞭声疯狂!
三辆漆黑马车,裹挟仓惶恐惧,绝尘而去,没入官道尽头风雪。
凉亭内外,唯余北风呼啸,卷起残雪。
西门柔看向沈浪,眼神复杂。震惊、感激、疑惑……终化作一声沉重叹息,抱拳深揖:“多谢……沈道长援手之恩!此情,西门柔记下了!”
沈浪随意摆手,未应谢意,只淡淡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西门先生不必介怀。此地非久留,先生自便。”
难道告诉你,你丫名字和第一个世界妹子一模一样,看你顺眼才救你呀。
西门柔虽满腹疑云,亦知趣,再抱拳:“后会有期!”青影一闪,没入风雪。
风雪更急。
沈浪目光,穿透漫天雪幕,锁定远方一处萧索所在。
不再停留,一手提起仍在雪地挣扎喘息的上官飞后领,如提无关紧要之行李。
身形一晃,化作模糊青影,逆风雪疾掠。
荒废庄园,远离人烟。
残垣断壁,枯藤如巨蛇缠绕朽梁。一间勉强完整的偏房,无炉火,冷如冰窖。
角落阴影里,一人蜷缩冰冷草堆。
阿飞。
孤狼般的锐眼,只剩空洞麻木。标枪般的脊梁,佝偻如被无形重担压垮。单薄破旧棉袍,难御彻骨寒,身体无意识颤抖。
脸上污垢,唇裂,发如乱草。那柄简陋却蕴惊世剑意的铁片剑,弃于脚边,蒙厚尘,似被彻底遗忘。
废功。
二字如最恶毒诅咒,抽空生机魂魄。他如被掏空的躯壳,在绝望深渊下沉。江湖、剑、林仙儿……遥远如上辈子事。
只想躲在这无人角落,任黑暗吞噬。
“吱呀——”
破旧木门推开,刺耳声撕裂死寂。
寒风裹雪沫猛灌而入。角落草堆上,阿飞瑟缩一下,眼皮都未抬。
对外界,早已失却反应。
沈浪提着上官飞,踏入冰窖。将手中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的少帮主,随手丢在地上,如弃垃圾。
上官飞猝不及防摔落冰冷硬地,痛哼。挣扎撑起,惊魂环顾。目光触及角落阴影里那蜷缩如行尸的身影时,茫然一瞬,随即猛地认出!
“快剑 ,阿……阿飞?!”失声惊叫,难以置信,更带一丝本能鄙夷,“是你?!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
他无法将眼前形容枯槁、眼神死寂的废人,与记忆中那个飞剑客相联系!
反差巨大。
阿飞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鬼样子”三字如冰针,刺入麻木神经。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木然看向声音来处。
目光对上上官飞那张犹带惊愕鄙夷的脸。
无愤怒,无羞耻。
唯余一片死水般的空洞。
如看陌生人,或无关紧要的摆设。
上官飞被这死寂目光看得心头莫名一寒,鄙夷瞬间被一种难言的恐惧取代。下意识避开阿飞目光,转向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沈浪,声音发颤:“你……你带我来这鬼地方……看这废物作甚?!”
“废物?”
沈浪声音响起,平静无波,却似洞穿人心,清晰回荡于冰冷破屋。他未看上官飞,目光落在阿飞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眸深处。
“好好看看他,上官飞。”
“看看这个‘废物’。”
“他,也曾是江湖耀眼新星。他的剑,快得让人胆寒。本可成你不敢想的绝顶高手……”
沈浪顿了顿,似给上官飞消化这残酷对比的时间。他缓步走向阿飞,三步外停住,居高临下,俯视尘埃中蜷缩的少年。
“可惜,一步踏错。错信了一个女人。林仙儿。”沈浪语气微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一条披着天使皮的毒蛇。”
“就为那点虚无缥缈的所谓‘情意’,”他声音转冷,字字如刀,“他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一身苦修之功……废了!”
“废物?”沈浪轻哼,听不出喜怒,却让上官飞寒入骨髓,“他现在,确是个废物。连握剑的力都没了,只能在阴沟里等死的废物。”
阿飞身体剧颤!非因寒冷。
沈浪那冰冷刻骨的描述,如钝刀反复切割早已麻木的心。空洞眼中,似有东西剧烈挣扎,终被更深绝望压下,只余更浓灰败。
他猛地低头,脸深埋臂弯,似要将自己彻底藏匿。
沈浪目光移开,如两道冰冷探照灯,猛地刺向上官飞。
“而你,上官飞。”
“金钱帮少帮主。你爹,上官金虹,兵器谱第二,手握滔天权势,翻云覆雨。你生来云端,拥有阿飞想都不敢想的资源、地位、未来!”
沈浪向前逼近一步,无形压力如山岳倾轧。
“可你呢?”
“仗父之势,横行无忌,嚣张跋扈!招揽人才?不过仗势欺人!
你今日威风,凭的是你自己?离了你爹上官金虹,离了金钱帮这块招牌,”沈浪语锋陡然锐利如剑,直指核心,“你上官飞,又算个什么东西?!”
字字如耳光,狠狠抽在上官飞脸上!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羞愤、屈辱、恐惧交织,浑身发抖,却半字反驳不出。
冰冷目光与无情话语,彻底撕碎了他少帮主的骄傲外衣,露出苍白无力的本质。
“废物?”
沈浪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残酷嘲弄与雷霆警示,如惊雷炸响破屋:
“你爹上官金虹若败!若死!你上官飞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更不如!”
“好好看看他吧,上官少帮主!”
“这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这就是江湖!”
“它捧你上云端时,能让你目眩神迷。它踩你入泥泞时,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给你剩下!”
寒风卷着雪沫,从破窗缝隙钻入,呜呜悲鸣。
破败屋内,死寂。
唯余沈浪那如命运宣判般的话语,在冰冷空气中,在绝望的阿飞与惊惧的上官飞耳边,久久回荡,烙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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