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说书,烟雨未歇。
从白蛇千年情劫,到至尊宝万年之痛...沈浪口中那些光怪陆离、情深似海的故事,如同投入江南平静水面的巨石,涟漪层层叠叠,荡开了整个梅雨季的沉闷。
“烟波小筑沈先生”的名号,如这绵绵细雨,悄无声息便浸润了整座城。
茶客蜂拥,不为品茗,只为看那青衫落拓的先生,舌绽莲花,道尽红尘万丈,情天恨海。
沈先生的说学逗唱成了这方地界最独特的一道风景。
而竹帘后的方桌,亦是风景。
花满楼每日必至,风雨无阻。
他静静聆听,偶尔温言探讨故事里人心的幽微曲折,或感慨沈浪口中那看似跳脱不羁、实则直指本心的“情”理。
沈浪的狂放不羁、洞若观火,与花满楼的温润通透、心纳百川,在这茶香与雨气交织的方寸之地,竟奇异地交融、共鸣。
知己二字,无需言明,已在光阴流转间悄然生根。
这一日,雨势稍敛,天色依旧阴沉。
沈浪刚捻起一颗花生,竹帘外便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带着独特的韵律,本该是轻灵跳脱,此刻却裹挟着沉重的烦闷,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泥泞的心事上。
“唰啦!”帘子被一只湿漉漉的手粗暴掀开。
一个人影裹挟着水汽闯了进来。
标志性的四道眉毛,此刻却像被暴雨打蔫的草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那身鲜亮的红披风湿了大半,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狼狈的轮廓。
脸上那风流倜傥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愁云惨雾,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正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他径直冲到花满楼身边,一屁股砸在凳子上。
“花满楼!花满楼!”陆小凤的声音又急又躁,“完了!这回真栽了!天塌了的大麻烦!我陆小凤一世英名,怕是要交代了!”
他一把抓起花满楼面前那杯微温的茶,“咕咚”一声灌了个底朝天,茶水顺着嘴角流下,沾湿了他那小胡子。
花满楼微微侧首,“看”向陆小凤的方向,温润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陆小凤?何事让你如此焦躁?慢慢说。”
陆小凤重重放下空杯,用袖子胡乱抹了把嘴和胡子,仿佛要把那愁苦也抹掉。他重重叹了口气:
“金鹏王朝!听说过没?一个亡了几十年的西域小国!现在蹦出个老王爷,还有个美得不像话的丹凤公主,找上我了!
说当年复国的金山银海被三个托孤老贼私吞了,要我陆小凤去当讨债的冤大头!”
(和原着不同,花满楼沉迷听说书,上官飞燕的“网”,这次只罩住了陆小凤这只无处可逃的“小鸡”。)
他语速快得像倒豆子,噼里啪啦砸下来:“你猜那三个老家伙是谁?阎铁珊,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关中土财主,钱多得能埋人!霍休,天下第一有钱人,富可敌国!还有……峨眉掌门,独孤一鹤!”
说到“独孤一鹤”四个字,陆小凤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
“阎铁珊还好说,霍休那老鬼滑不留手,最难啃的是独孤一鹤啊!”
陆小凤痛苦地抓挠着自己那两撇标志性的眉毛,“‘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那是闹着玩的吗?我陆小凤这两根手指头,夹夹飞针暗器还行,对上他那把剑……”
他猛地摇头,一脸生无可恋,“怕是连给人家磨剑都不够资格!”
(好好好,搁这装低调了?前期你陆小凤武功明明是第一梯队,西门吹雪面对独孤一鹤时,要不是霍天青消耗了独孤一鹤的功力,恐怕剑神就被初见杀了!
陆小凤这厮分明是在秀,秀低调,秀泥马了秀!陆小凤世界高手都喜欢扮猪吃虎。)
陆小凤彻底瘫在椅子上,像被抽干了骨头的软泥鳅。
花满楼眉头微蹙,沉吟道:“峨眉独孤掌门……确实是一代宗师,武功深不可测。此事确实棘手,你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陆小凤猛地弹坐起来,“只能去请西门吹雪那块万年寒冰了!普天之下,我的朋友里能硬撼独孤一鹤剑锋的,除了他还有谁?”
他顿了顿,脸上愁容更甚,简直要哭出来:“可是……可是西门吹雪那个怪胎,你又不是不知道!请他出手?难如登天!
他那破规矩比皇帝的圣旨还大!我……我陆小凤聪明一世,这次真是黔驴技穷了!连问了大智大通那个神棍都说没办法!愁啊!愁死我了!”
陆小凤抓狂地揉着自己的头发。
就在陆小凤被“如何打动西门吹雪”这个无解难题折磨得欲仙欲死、花满楼也陷入沉思之际,一个慵懒中带着一丝玩味戏谑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突兀响起:
“哦?请西门吹雪出手?”
沈浪慢悠悠地剥开花生壳,将饱满的花生米丢入口中,嚼得嘎嘣脆响。“沈某掐指一算,此事……倒也不难。”
“不难?!”
陆小凤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从椅子上弹射而起。
眼前这青衫落拓、像个穷酸书生的家伙,口气竟大得能吞天!
他急吼吼道:“你是谁?……你说什么风凉话!那可是西门吹雪!天下第一难请的剑神!你知道请他出手的规矩有多离谱吗?你懂不懂啊?!”
花满楼虽未言语,脸也微微转向沈浪,温润的脸上带着深切的询问。
沈浪抬眼,慢条斯理,一字一句:
“沈某断言,西门吹雪若要帮你,只有一个要求——”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陆小凤那急得快喷火、又带着一丝希冀的表情,然后才悠悠吐出那句如同晴天霹雳、又如魔咒般的话语:
“剃掉你这两撇,引以为傲的胡子。”
“什么——?!
陆小凤如遭雷亟,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嘴巴张得能塞进两个鸡蛋!
他下意识地、无比珍重地、带着一丝惊恐地摸向自己的宝贝胡子,仿佛沈浪那句话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剃……剃胡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像是被捅了最致命的一刀,声音都变了调,尖利刺耳,“西门吹雪怎么会提这种荒谬绝伦的要求?!我这胡子……我这胡子碍着他什么事了?你莫要消遣我陆小凤!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花满楼也愣住了,温润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巨大的错愕。
这个要求……离奇诡异到完全不像那位孤高绝世、眼中只有剑的剑神所为。
沈浪却只是从容地端起自己那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他看着陆小凤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玩味。
他放下茶杯,笑道:
“陆小凤,敢不敢与沈某赌上一局?”
“就赌西门吹雪会不会让你剃掉胡子才肯出手。”
“若我输了……”沈浪笑道,“随你开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绝无二话。”
“若我赢了……”他顿了顿,“就一件事,留独孤一鹤一命,动手之前,多想想……这其中,有何处不对?”
“如何?”
话音落下。
陆小凤彻底懵了!剃胡子?赌局?留独孤一鹤一命?还“何处不对”?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乱拳砸来,轰得他脑子里一片浆糊。
他看看沈浪那张笃定含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脸,又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心爱如命的胡子,只觉得荒谬绝伦到了极点,可偏偏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噌噌”往上爬
——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狂徒,凭什么如此肯定?凭什么?!
花满楼敏锐地捕捉到了沈浪话语中那丝深意,温声问道:“沈兄之意,是认为这金鹏王朝之事……内有玄机?”
沈浪闻言,展颜一笑:
“那就要看你的朋友,陆小鸡,能不能发现其中的‘华点’了。”
“喂喂喂!”陆小凤像是被踩了尾巴,瞬间跳脚,指着沈浪,“花兄的朋友!我叫陆小凤!陆小凤!不是什么陆小鸡!”
他胸膛剧烈起伏,瞪着沈浪那可恶的笑容,又看看自己心爱的胡子,一股邪火混合着巨大的好奇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万一他说对了呢”的念头,猛地冲上头顶。
他狠狠一拍桌子,震得茶碗叮当乱响,眼神凶狠,带着破釜沉舟的赌徒气势,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好!赌就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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