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家继续着喜庆的气氛,除了华容,每个主子的脸上都是满面春风。华老太君重新打起精神,开始操办孙子的婚事。
宫中皇贵妃心疼华老太君年迈,不忍她过于操劳,便派出玉嬷嬷带领着两位宫中女官入府,协助办理少将军大婚事宜。
华老太君自是欣慰,也总算可以稍稍喘一口气。孙儿的婚事虽不必她事必躬亲,却也难免劳神,只一众官眷的座次安排就够她殚精竭虑,孰高孰低?孰远孰近?谁与谁又有过摩擦嫌隙……这些细致周全下来,也着实让人殚精竭虑。
云扬见祖母多日操劳,身体虚空的厉害,便想着在府中多住些时
日,好好帮祖母调理一下身体和膳食,又不放心单独留穆婉柔主仆在云庐,便命人悄悄将她们送进了章府,托师父师娘代为照看。
穆婉柔感激不尽,养身之余便亲手做些糕点小食、针织女工以酬谢二老。章院首夫妇孤寂多年,忽然有个温婉可人的女儿家相伴,自是欢喜,主宾相处得很是融洽。
这日傍晚,章院首一进门就喊:“老婆子,摆酒!”
章老夫人迎出来,没好气的说:“可是越老越没个正形了,回来饭都没有吃一口就嚷嚷着要喝酒,亏你还是太医院院首,难道不知空腹喝酒伤身的道理?”
章院首疾步上前,一把握着老妻的双肩:“丽妃,那个贱人终于死了!”
章老夫人愣怔半晌,忽然呜咽一声“我的儿……”一刹时,泪如雨下……
穆婉柔捧着一碗亲手做的酸汤面,算着章院首该到回府的时辰,让他老人家一进家就能吃一口热的,驱一驱这初冬的寒气。刚好听到此言,不由得一怔,便僵立在当场。
嫁予闻宏历这一年多,除了入宫,她几乎足不出户,宫中自然也不会有人告诉她丽妃都做过什么。相反,比着了解的越多对闻宏历越多惊惧,她倒是从宫中这位婆婆那里得到很多安抚。从她个人的感受上,还真的对丽妃有着一定的孺慕之情。
章院首颤抖着为老妻拭泪,哑声安抚道:“虽然晚了二十年,儿子的仇,总算是报了……”
章老夫人泪眼迷蒙,“真的死了?”
“死了,这些日子她被封禁在萃华宫,据说过得极其凄惨,这是终于熬不住自尽了!”
章老夫人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才一屁股在跌坐在凳子上,嘴唇哆嗦了半晌,方挤出一句:“死的好……”
好半晌,才又听她颤着声音说:“老天爷呀,您这总算是开了眼呀! 老身只是不明白,当今圣上怎会容这样的蛇蝎妇人一直以妃位?”
“说到底,圣上还是顾念当年他们一家子的从龙救驾之功。”
“那,她与姓常的做出那样偷天换日的丑恶之事呢?”
“咳,你这是气糊涂了不成?你也不想想,这种事,如何能够公然追究?宫中只怕是提都不敢提,混淆皇家血脉,固然可以诛他们九族!可圣上的颜面呢?只怕是再恨,也只能是当作没这回事,然后再找机会以别的罪名入罪罢了。好在罪名也不难找,这些年,她在宫里做过多少腌臜事!”
“这个杀千刀的贱人也是作恶的够了,到底是让我老婆子活着看到了她的凄惨下场!老天爷啊,这也算是对我那九泉下的苦命孩儿有一个交代了……”
穆婉柔倚在廊柱上,瑟瑟发抖。她并不知道丽妃做过什么,然而从这对老夫妻痛楚悲愤的话里不难知道,那个一向待她还不错的婆婆,不仅伤害过这一对老夫妻的孩子,可能还对其他人做过不少恶事,她,是否该替他们母子赎罪?
“儿啊……可怜我的儿啊……”章老夫人悲哭:“黄泉路上,你莫要怪你爹娘,让你的冤屈埋了那么多年,直到今日才得以昭雪,你的爹娘,无用啊……”
“夫人啊,快莫要再哭了,咱的孩儿若泉下有知可会愿意你为他如此伤痛?”章院首红肿着一双眼,颤声安抚老妻。
“罢了,快些摆酒摆香案,咱们把这迟来了二十余年的好消息告诉他,让他安心,也好踏踏实实的好好投生去……”章老夫人擦了眼泪起身,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相互搀扶着进去了。
不多时,厅上便备好了酒水、香案,章院首夫妻二人重新换了衣服出来,面容肃穆的拈香、洒酒、轻声祝祷。
祝祷完毕,夫妻二人相互搀扶着,脸上皆是说不出的凄凉。正要转身离开,有人扑通一声跪在面前!
“穆姑娘,你,你这是做什么?”待看清跪着的人,夫妻二人俱各吃惊,章老夫人更是心疼的伸手去拉她的手,“快起来,你身子还不好,就这样跪着,这地上多凉啊!”
“求章院首和夫人答应婉柔一件事,否则,婉柔便不起来。”穆婉柔声音轻柔,却清晰而坚定。
章院首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均有惘然。“无论什么事,你先起来说话。”章老夫人再去拉她。
“不,求二老先答应。”穆婉柔坚持。
“扬儿是老夫的徒弟,而姑娘是扬儿亲自送到老夫府上托老夫照看,姑娘但有所求,老夫无不尽力。”章院首沉吟着,出言试探:“穆姑娘不妨说说看。”
穆婉柔把自己的手从老夫人手中轻轻抽回,双手交叠贴于额头,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下,“求二老收下我这个罪人之媳,允许婉柔为他们母子赎罪,婉柔愿以女儿之礼,侍奉二老终年。”
章院首一怔,罪人之媳?反应了一下,才像是忽然才明白穆婉柔的身份。他其实不久前还为穆婉柔诊过脉,只是那时她还是吴王妃,当时是晚上,床上帐缦低垂,自不能瞧见她的真颜。
章老夫人也是愕然,很快,便又恢复从容淡定,苦笑一声,道:“傻孩子,快起来吧,那对母子的过错跟你有什么相干?咱们虽是年迈,却也并不昏聩,即便再怨恨,也不可能怨恨到你的头上!”
章院首也立即表态道:“从来冤有头,债有主,各人罪业各人担,穆姑娘虽嫁于他家为媳,却并不曾助他们母子为恶,罪从何来?”
见穆婉柔依旧是跪伏于地,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章老夫人又跟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温声道:“既如此,不如这样,你是个好孩子,能给咱俩做女儿,是咱们老东西赚了,你若不嫌咱俩老的拖累,便做了咱们义女,跟云扬一起侍候咱们两个老东西吧。”
穆婉柔静静听着,见他们已答应自己做他们的女儿,便再次深深叩首道:“义父义母在上,请受婉柔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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