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避开华云扬清澈的目光,讪讪道:“姑母让玉嬷嬷悄悄使人去府里问了长庆,说是已经无碍了。”
“那是自然,不过是让她痒一痒,长点记性,以后少来招惹我。那个痒痒药是我配着玩儿的,不必用解药,到了时辰自动能解。”华云扬吐吐舌头,促狭地笑了起来。
皇贵妃几不可闻的舒了一口气,同时也有点疑惑,几乎怀疑刚才那个浑身尖刺的少女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
一时怔惘,只瞧着云扬出神。
云扬却若无其事的笑道:“时辰不早了,姑母若无别的吩咐,侄女便告退了,再晚,宫门恐会下钥了。”
皇贵妃这才回神,“今儿太晚了,云儿便不必出宫去,让玉嬷嬷安置云儿歇息了吧。”
“是,云表小姐随奴婢来吧。”玉嬷嬷笑眯眯的进来招呼。
云扬含笑起身,刚要告退离开,一个宫女慌慌张张进来,“娘娘,不好了!”
“要死么?大半夜的,嚷嚷什么?!”玉嬷嬷立即喝止。
“是,是齐王殿下……”宫女惊慌回禀。
“糊涂东西!支支吾吾的做什么?齐王殿下怎的了?”
“齐王殿下砸了偏殿的好多物什,还,还……砍了先帝亲手栽种的一株腊梅!”宫女吓得不轻,清白着一张脸,声音越说越小,谁不知道,皇上对先帝尊崇无比,对于先帝留下的一切,无不小心恭敬,尤其是这株腊梅,每到开花时节,皇上都要亲来这处偏殿,围炉煮酒。观雪赏梅的。
玉嬷嬷倒吸一口冷气,愕然道:“齐王殿下哪里来的刀剑?”
“是,是砚台,齐王殿下用砚台砍的梅花……”
玉嬷嬷更是惊愕,定了定神才怒道:“既如此,还不快去着人去请虞淑妃,找咱们娘娘做什么?”
“是,是齐王,一直嚷嚷着要见皇贵妃娘娘……”宫女嗫嚅道。
“也罢,等本宫过去瞧瞧。”皇贵妃起身,边让宫女服侍自己穿外裳边道:“玉嬷嬷自去安置云儿歇息了,回头再跟过来侍候。”
“是。”玉嬷嬷答应着,云扬也施礼告退。
“皇母妃,晏儿也是有孝心的……皇母妃,您为何就是瞧不上晏儿……”还未走进齐王歇息的偏殿,就听到院子里齐王的哀嚎声。
皇贵妃蹙眉,眸子里,有寒霜凝结。她疾步跨进院中,冷声道:“够了,齐王殿下,这眼瞧着就要到亥时了,你打算闹到何时?”
“皇,皇母妃,晏儿给您请安……”齐王从一株梅花树旁爬过来,额头上赫然还冒着血,旁边有几位宫人不远不近的站着,指叉着手不敢上前。
“都是死人吗?怎不去请御医?”皇贵妃冷声怒斥。
“是。”一个内侍答应一声,匆匆就往外跑,没留神,一头撞进一个人怀里!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巴掌搧到他的脸上,搧得他原地转了半圈,满眼金星乱冒。
“作死么?狗奴才!”一声厉言怒喝,是虞淑妃到了。
跟在身后侧的虞嬷嬷嘴巴张了张,没敢出声,淑妃娘娘近来愈发沉不住气了,这当口,怎还跟一个奴才置上气了?
那内侍早吓得噗通一声跪倒,扑伏在地上,不敢说话。虞淑妃看也不看的越过他,径自往里去了。
屏息听着淑妃娘娘的脚步声走远,内侍才敢颤巍巍起身,他下意识的擦了一把额头,冷津津的,还真出了汗。转身正要往外走,又有人疾步走过来,沉声喝了一声:“没长眼吗?乱闯什么?!”
内侍咕咚一声跌倒在地,惊呼一声“皇,皇上……”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拉下去。”晟文帝沉着脸,冷冷吩咐道。很快上前两个侍卫,拎起内侍就走。
院内,虞淑妃瞧着齐王匍匐在皇贵妃脚下,满口求垦着让皇贵妃看顾他,这让一向自诩清高孤傲的她如何受得了?不禁羞怒交加,一张俏脸气得涨红,她忍着羞愤对皇贵妃盈盈一福,咬牙道:“妾教子无方,惊扰皇贵妃休息了。”
“原来是母妃到了,”齐王咧嘴一笑,道:“母妃这又何苦?反正你也不在意儿子的感受……”
“你闭嘴!”虞淑妃怒极,一张脸因为极度的羞愤而显得有些狰狞,完全没了平时的优雅高贵、仪态万方。
“怎的,母妃做都做得,儿子说也说不得吗?”齐王不在意的冷笑一声,继续道:“儿子心里如何想,便如何说了,不像是有些人,心里想着一套,嘴上说着却是另一套……”
“你还想说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齐齐参拜:“陛下万岁。”
虞淑妃迅速调整自己的神情,换作一副优雅的样子,故作清冷道:“小孩子吃多了酒,耍脾气失了分寸,怎的惊动了陛下?这更深露重的,没的着了凉,让臣妾如何心安?”
岂料皇上看也不看她,径自走向皇贵妃,轻拍着她的手道:“爱妃也忒大意了,穿的这样少就跑出来,夜凉得很,瞧爱妃这手冷的,快回宫休息。”
“皇上不也穿着单薄吗,倒还说起臣妾来?”皇贵妃嗔了晟文帝一眼,温婉浅笑。二人相视,目光缱绻。
虞淑妃暗暗捏紧了袖中的双手,华梅这个贱人,只要有她在,皇上眼中果然就看不到旁人!也难怪,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要投靠过去跪舔!
她僵冷的转过脸望向齐王,目光中有恨铁不成钢的怨恨。齐王的酒已醒得差不多,狼狈的跪在地上,满脸沮丧。
玉嬷嬷手里拿着一件薄裘披风匆匆走来,见皇上也在,赶紧上前先见了礼。
皇上却从她手中拿过披风,温柔的披在皇贵妃的肩上,还细心的为她系好带子。这才转过脸,望着跪在地上的齐王道:“怎的,学人家文人诗酒放旷吗?可有佳作呈上?”
“儿臣不敢,儿臣惭愧……”齐王顿时酒意全消,一脸羞愧地连连叩首。
“哼!”晟文帝冷哼一声,声音里隐隐夹杂着怒气,“你倒说说看,你先皇祖父种的梅花又碍着你什么了?”
“父皇恕罪,儿臣是一时糊涂,罪该万死……”
“哼!”晟文帝又冷哼一声,声音淡凉,“素日里你爱喝酒胡闹倒也罢了,朕只当你效仿前人爱慕风雅,今儿在宫中闹这一出儿,着实是有些过了,真要问你个对先帝的大不敬之罪,竖子,你可承受的住?!”
“父皇恕罪……”齐王吓白了脸,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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