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闹闹嚷嚷,忙到快辰时末,云扬才顾上吃朝食。
刚刚吃了一口粥,又想起山药还没顾上处理,也忘记交待明叔妥善收藏,心中一急,差点被粥呛到,赶紧凝神,几口将粥喝完,碗一丢,起身就要走。
“姑娘!”可伶可俐齐喊。
云扬转过脸看向她们,粲然一笑,“别喊,你家姑娘要去办大事!”说着哈哈大笑而去。
可伶瞧着手里的蛋饼,叹息一声放下,示意可俐收拾碗碟,自己匆匆追了出去。
转眼间,云扬已经出现在暖房,明叔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云扬笑道:“明叔可吃了朝食?这里重要,却不必时刻守着的。”
明叔被火烧过的疤瘌脸上露出温煦的笑容,看起来,整个脸再也不如初见时那般狰狞可怖。“姑娘有心,老阿明祖上有德遇着姑娘,蒙姑娘不弃,周到衣食,让老阿明这残破身子有了点用,断不敢误了姑娘交办的事。”
云扬佯怒瞪他,“怎又说着些没用的话?明叔能干的很,你瞧咱们云庐如今处处都要人手,明叔的作用还大着呢。给我瞧瞧,那些山药放在哪里?”
明叔憨憨一笑,赶紧去提了山药过来,“当日姑娘说先放着,老阿明就没敢动。”
云扬仔细选了相对健壮的块茎,吩咐道:“将这些放到有光的地方晾晒一两天,还要辛苦明叔,晚半晌记得收回屋内,这夜里还是有些冷,不要影响了发芽。”
明叔似懂非懂的听着,赶紧照办。
云扬转头吩咐可伶:“明日开工礼后记得提醒我,让长庆叔尽快找人翻地。”
“是,奴婢记下了,只是,姑娘再去吃一口吧。”可伶可怜巴巴的央求。
“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叫合欢好找!快去诊室瞧瞧吧,有人种毒,雨蝶姑娘顶不住了!”合欢风风火火跑了过来。
云扬脸色微变,瞧向可伶,双手一摊,做了个鬼脸匆匆走了。
可伶气得跺脚,听到有人中毒也不敢怠慢,赶紧提起裙子跟上。
诊室里,一对年轻的农家夫妻正抱着一个男孩呼天抢地的哭嚎!雨蝶也顾不上其他病患,急得团团乱转。猛见云扬沉着脸赶来,顿时就松了一大口气,“山主来瞧瞧,说是吃坏了东西。”
女子一听,扑通一下直接跪倒云扬面前:“仙姑,您一定就是乡亲们说的仙姑!求求仙姑,救救我的孩子……”
云扬顾不上那一张涕泗横流的脸,沉声吩咐男子:“把孩子放到那边床上。”然后快速诊脉、翻开眼皮……一边问:“吃了什么?”
妇人哭得气噎,哽咽道:“呜呜呜,就是,吃,吃了朝食就这样了……”
云扬蹙眉:“朝食都有什么?”
“糊糊,就吃了糊糊和鸡蛋……”
“不,还有菌子。”男子忽然插话。
妇人一怔,放声大哭,“可那菌子是金贵菜,以往咱们也吃过,没事啊……这点还是去岁秋里晒下的,多半拿去换了钱,这一点,是特意给宝娃子留的,今儿的鸡蛋羹里,我也就掺了一小把……”
云扬也不理她,稍一沉吟,便拉过一旁待命的辛夷轻声吩咐:“快去找瓜蒂研末送过来,然后让她们煮些藿香水备用。”
辛夷答应着去了,云扬则取出银针,一边安慰一脸乌青、牙关紧咬,早被吓得哭都哭不出来的男孩,一边用银针先护住了男孩的心脉。
旁边等着看病的几个人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忽然有一个年纪大的妇人说:“其实大夫不用那么麻烦,咱们乡下人,吃错东西的时候常有,哪里就这般金贵了?找块皂角搓出水灌下去就把毒物给吐出来了!再不济,灌粪也行。”
云扬瞧了她一眼,旁边竟然还有俩人附和:“是啊,是啊,我也是听说过。”
云扬心下叹息,郑重道:“那你可知,皂角水服下去会让口腔、食道和胃受到极大伤害?极大可能会让这些地方溃烂、出血,甚至穿孔危及性命?”
那妇人吓了一跳,嗫嚅道:“怪道呢,救回来的也身体变差了……”
云扬无法给她们讲解什么化学原理,只能简单说下结果,吓唬他们一下也好,免得不懂又不肯看大夫,自己瞎弄反受其害。
晚上总结手札时,也少不得要将瓜蒂的来源与成分、催吐原理、应用方法及使用禁忌一一注明,再加上今日的操作细节以及病患反应,详加整理,以便日后教学用。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实操,但愿不会意外出差错就好。
不多时,辛夷小心捧着一个木盒过来,打开是一小碟瓜蒂粉。云扬先用小勺取出一些,在男孩床边缓缓蹲下,温柔地说:“你叫宝娃子对吧?名字可真好听。宝娃信姐姐可以治好你吗?”
宝娃子目光散泛,却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宝娃子真乖,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呢!那你就听姐姐的话,先将眼睛闭上好吗?”
宝娃子眼睛涌出泪来,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周围一片寂静,连宝娃子那个一直哭唧唧的娘都止住了哭声。
云扬将瓜蒂粉放了少许在草纸上,折成半管状放于孩子的鼻端,温声说了一句:“宝娃子一会儿鼻子会痒痒,不要怕哈。”便开始轻轻吹送。
所有人屏息看着,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惊扰了他们。
反复两三次,孩子的鼻中开始流出黄水,云扬心里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太医院的医案记录果然详实,第一步,算是做对了。
云扬又命人取来痰盂置于床边,刚放好,床上的小人儿就开始肩头耸动,似要开始呕吐的征兆。
云扬即刻吩咐孩子的父亲:“快扶起孩子,适当支撑着别让呕吐物呛到他!”
才说完,男孩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辛夷赶紧上前帮着给男孩子顺背,瞧着他吐得肝肠寸断,辛夷大大的眼睛里,很快就盈满了泪水。
云扬心中一动,这孩子,是不是想起自己的弟弟了?当下暗暗留了心。
宝娃子的脸已经从青到白,再由白转为赤红,却还在翻江倒海的吐个不停。
云扬蹙眉,果然是药量不好掌握,所幸她用量有所保留。刚想叫人,转头见忍冬手里捧着一个碗,当即展颜一笑,“可是麝香水?端来我瞧。”
忍冬快步近前,云扬接过用手试了试碗温,瞟了一眼虚弱的孩子,到底还是不放心,用勺子舀出一些张口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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