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名士兵策马从队伍后方疾驰而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一封封着火漆的密信高举过头顶,呈给九条:“大人。急报。”
他接过信,拆开火漆,目光快速扫过信纸。
时间凝固了。
几息之后,“哈哈!哈哈哈!”他爆发出一阵癫狂大笑,目光从哑口无言化为了不易察觉的得意。
“原来如此。”他蓦然开口,声音陡然拔高,凌厉气势已不复当时慌张,他将手中的密信狠狠一扬,“方才接到密报,天领奉行某位大人月前便已上报,其保管的重要军务公文遭反叛军劫狱时遗失。事关重大,一直秘密追查。”
他手中的马鞭猛地抬起,直直指向:“而此人,在反叛军头目五郎劫狱逃脱当晚,被目击者拍下与其亲密接触的铁证。”他身后一名士兵立刻上前,展开一张画像——
赫然是夏日祭那晚,我在混乱中为五郎戴上狐狸面具的瞬间。画面上我的侧脸和五郎的身影清晰无比。
“今日,这份遗失的公文又恰好在她身上寻获?”他冷笑着,阴恻恻地抬眸,“神里家主,如此巧合,你作何解释?此女分明是反叛军安插的奸细。窃取机密,图谋不轨。铁证如山。而这些所谓证据,说不定她早就改动,目的就是离间我们。神里家主,恐怕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吧!”
“不是……我……”
我的意识从刚才就已经在崩溃边缘挣扎。
他颠倒黑白的指控像重锤砸在太阳穴上,嗡嗡作响。
我试图辩解,“我……不认识他……他叫三郎,公文……是回收旧书时……”
“狡辩。证据确凿!照片在此!你与反叛军大将五郎私相授受,已是板上钉钉的铁证!”他无情打断,马鞭在空中甩出,“拿下。带回天领奉行,严加审讯。”
托马脸色铁青,神里绫华握着刀柄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两名士兵听从指挥扑上前,铁钳般的手抓向我的胳膊。
“好一个处心积虑的反叛军奸细!利用神里家的善心,意图搅乱我稻妻政局!其心可诛!”
杀意与污蔑,我却百口莫辩。
我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冤屈。
左肩的伤口在这激烈的情绪冲击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咳咳……”
就在那冰冷的铁甲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瞬间——
“且慢。”
神里绫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嘈杂。
他上前一步,稳稳地挡在了我的身前,将我完全护在他挺拔身影投下的阴影里。手中依旧拿着那份证据,目光平静地迎上九条的目光。
“九条大人,”他开口,语调平和,却字字清晰,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下,“她,是我社奉行的合作者,亦是我神里家的客人。她手中这份东西,”他扬了扬那张纸,“究竟是天领奉行遗失的军务,还是某些人见不得光的罪证,尚需详查,岂能仅凭一面之词,便污其为奸细?”
绫人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被社奉行护卫死死按住的刺客,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更何况,方才这些凶徒行刺灭口之举,众目睽睽,证据确凿。九条大人不去追查这幕后指使,反急着拿一个重伤的弱女子问罪,于情于理,恐怕都难以服众吧?”
“唔……”
眼前的一切。九条狂笑的脸、神里绫人的身影、绫华蓄势待发的剑、托马紧绷的脊背。
所有的色彩、声音、动作,都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拉扯、扭曲、旋转。
天旋地转。
黑暗四面八方疯狂地卷来,吞噬掉所有的光线和意识。
最后残留的感知,是身体彻底失去控制,软软向前倾倒的失重感。
没有预料中冰冷坚硬的地面撞击,反而落入了一个带着清冽松香和淡淡茶韵气息的怀抱。
那怀抱并不温暖,甚至带着一丝初春溪水般的微凉,却莫名安心稳固。
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前,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来自遥远天边的叹息:
“够了。交给我吧。”
光怪陆离的碎片在混沌中沉浮。
鹿野院平藏用力的拥抱,他转身时暮色中模糊不清的红发背影。
镇守之森幽暗中妖异的紫色雷光,身后追兵沉重的脚步声和刀刃出鞘的寒芒。
神里屋敷门前温暖的灯火,托马手套的触感,绫华那道清冽如霜的剑光。
九条那张因狂喜而扭曲的脸,他手中高高扬起的信纸。
还有最后……
嘶……好痛。
左臂,还有肩后靠近脊椎的地方,传来一阵阵沉闷而顽固的抽痛,像是被烧红的铁钎反复捅刺,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伤口。
喉咙干得像是被烈日暴晒了三天的沙漠,吞咽时带着痛楚。
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深色纹理的木质房梁,简洁而古朴。
身下是柔软厚实的垫褥,带着阳光晒过的干燥气息和清雅的熏香。
身上盖着质地极好的薄被,轻柔而温暖。
这是……哪里?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回涌。神里屋敷门前……九条的指控……
“苦荼,你醒了?”
一道温和沉稳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我艰难地侧过头。托马正跪坐在不远处的榻榻米上,手里还拿着一块湿润的白色软布。
他见我醒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只是那笑容里,掺杂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忧虑。
他迅速放下软布,膝行靠近了一些。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他一连串地问着,碧绿的眼眸仔细地观察着我的脸色。
“水……”我艰难地挤出干涩的声音。
“马上!”托马立刻起身,动作麻利地从旁边矮几上的瓷壶里倒出一杯温水,小心地托着我的后颈,将杯沿凑到我唇边。
微凉的清水滑过干涸灼痛的喉咙,带来一阵久旱逢甘霖般的舒适感。
“托马先生……这是……神里屋敷?”我环顾着这间宽敞雅致,有些眼熟的房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阳光透过糊着素白和纸的格栅门,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松木和药草的淡淡气息,宁静得仿佛之前的腥风血雨只是一场噩梦。
“是的,”托马接过空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带着一丝沉重,“这里是社奉行府邸的客房。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伤口上的毒……非常棘手,好在终末番的医师经验丰富,暂时控制住了毒素的蔓延,但彻底拔除还需要时间静养和特殊的药物。”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被绷带包裹的左臂和肩后位置,眉头微蹙,“特别是您左臂的旧伤,这次又添新创,反复受损,医师说恢复起来会比较慢,要格外小心。”
毒素?是当时受伤感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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