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里绫人不知何时斜倚在廊柱旁。他那身月白常服,浅紫色羽织随意地披在肩上。
蓝色的发丝被微风拂动几缕。他手里端着一杯清茶,蓝紫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促狭笑意,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庭院中姿势僵硬的我。
“兄长大人?”绫华有些意外。
绫人慢悠悠地啜了一口……奶茶,目光落在我那因为努力模仿而像是随时要同手同脚的姿态上,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唔,”他放下茶杯,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如同羽毛搔过耳廓,“苦荼小姐这握刀的架势……乍一看,倒颇有几分打堇瓜的风采。”
打……打堇瓜?!
算了。何至于生气。
“兄长!”绫华也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嗔怪。
绫人却仿佛没听见妹妹的抗议,反而施施然地踱步走了过来。
月白色的衣袂拂过洁净的白砂,悄无声息。
他在距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冰蓝色的眼眸在我僵硬的姿势上又转了一圈,那笑意更深了。
“形不正,力便散。”他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绫华刚才的话,目光却落在我因为羞愤而微微颤抖的右手手腕上,“手腕太僵了,苦荼小姐。握刀不是掐仇人的脖子,不必用死力。”他顿了顿,视线又滑向我下意识想要发力却牵动伤口而微微蹙眉的左肩,“还有,受伤的左肩,不必强求与右肩齐平。身体有自己的记忆,强行扭曲,只会让伤口抗议得更厉害。”
他的话语依旧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调侃,但其中精准的点拨,却像是一道微光,驱散了我动作中的迷茫和生硬。
手腕……
我下意识地尝试放松右手手腕,不再那么死命地攥着刀柄,果然感觉那股紧绷的蛮力消散了不少,木刀似乎也听话了一些。
同时,我微微调整了左肩的姿态,不再刻意挺得笔直去模仿绫华,只是让它自然地放松下垂。
那种强行拉扯的撕裂感确实减轻了。
绫华眼中也闪过一丝了然和赞许,她看了兄长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
接下来的练习,感觉奇妙地顺畅了一些。
虽然动作依旧迟钝得像刚破壳的雏鸟,但至少不再是那种随时要散架的状态。
绫华专注于纠正我的步法和基础挥刀轨迹,而绫人则抱着手臂,像个最挑剔的观众,斜倚在廊柱旁,偶尔呷一口奶茶,目光偶尔扫过。
嗯,托马……托马坐在庭院的一旁,靠着柱子,也在盯着我。
目光交汇时,他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挥刀时,目光要随刃尖而动,不是盯着自己的脚或者东张西望。”
诶!我连忙收回目光。
绫华的声音清冷而耐心,她走到我身侧,轻轻用木刀点了一下我视线该落的位置。
“腰腹发力,带动手臂,不是只用手腕的力量。”绫人的声音则懒洋洋地从廊下飘来,精准地点出我发力的误区。
“呼吸,注意呼吸节奏,不要憋气。”绫华提醒。
“重心下沉,足下生根。你这样子,风一吹就倒,如何挥剑呢。”绫人凉凉地补充。
一人一句,一个温言指导,一个毒舌点评。
“绫华,放开她,让她自己寻着感觉走。”
“虽如此,兄长何不先放手呢。”
我被夹在中间,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年糕,精神高度紧张,汗水很快浸湿了额发。
但奇异的是,在这种混合双打下,那些基础的动作要领,反而以一种更深刻的方式烙印进了身体里。
尤其是绫人一针见血的点评,往往能戳破我动作中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错误。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我下意识地抬起完好的右臂想去擦——
“别动!”绫华和绫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我僵在原地,抬到一半的手臂停在半空。
动…还是不动呢…
绫华快步上前,动作自然地掏出一方素白的手帕,轻轻按在我汗湿的额角,替我擦拭。
她的动作轻柔细致,带着淡淡的馨香。
而绫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身侧。
他并未触碰我,只是微微倾身,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标尺,落在我因为练习而微微敞开的领口下方,那缠绕着绷带的左肩位置。
他的目光专注。
“在发抖了。”他平静地指出,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绫华闻言,擦拭的动作也顿住了,担忧地看向我。
“嗯……有些,颤抖得厉害。”
阳光透过樱树的缝隙洒下,光斑在我们三人身上跳跃。
我夹在神里兄妹之间,能清晰地闻到绫华手帕上清雅的熏香,也能感受到绫人靠近时,那种浓厚的奶茶香味。
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感觉在无声地蔓延。
“今天就到这里吧。”绫人直起身,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语气恢复了惯常的从容,“过犹不及。托马——”
一直安静侍立在廊下的托马立刻应声:“是,家主大人。”
“带苦荼小姐回去好好休息吧。”绫人淡淡吩咐,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
“是。”托马上前,动作自然地想要搀扶我。
“我自己能走。”我连忙摆手。
刚才那种被兄妹二人同时关照的微妙感觉,实在有点……奇怪。
绫华收回了手帕,水蓝色的眼眸里带着关切:“苦荼小姐,回去好好休息。剑术非一日之功,不必急于一时。”
我点点头,握着那柄已经沾满我汗水的木刀,在托马的陪同下,一步一步地挪回那间豪华牢房。
背后,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两道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嗯……伤口其实已经好多了。只是疤痕掉了点……不出几日,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吧。”
我点点头:“真是麻烦你了,每次都要你帮我换绷带。其实你找其他人也可以。不必亲力亲为。”
“……”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这几日与他聊天,总是不知不觉语气夹枪带棍。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外漏进来的风。
他跪坐在软垫上,他的膝盖离我不过一拳远,指尖沾了药水,悬在我左臂那道划伤上方时,顿了顿。
“我要涂药咯。”他声音很轻。
我“噢”了一声,抬着胳膊,视线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
他的睫毛长长的,眨眼的动作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耳尖悄悄泛着粉色。
“托马,在这个世界上,你有弱点吗?”
会做饭,会打架,还会修补衣服。
呵,真是令人嫉妒的天赋。
他绑绷带的手顿了一下,打结时差点弄反。
我自顾自说着,全然没注意到他停在半空的手,以及他飞快移开的目光。
“好了。”他低声说,把多余的绷带剪掉,指尖不小心蹭到我手肘内侧的软肉,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来。
我放下胳膊,看着有点歪却很结实的结:“今天的结……不太一样啊。”
他没接话,只是低着头。
即使被我处处刻薄回怼,他也不生气吗。他的底线在哪里呢。什么样的情况下,他会生气呢。
“谢谢你。”
“嗯,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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