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的清晨褪去了几分码头的喧嚣。不过街道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我从船上晃悠着出来,看到万叶已经起床,穿着宽松羽织。
“我是不是迟到了?”没在意他今天穿得随意,我打了个哈欠,“枫原先生,你起好早。”
“嗯,早上好。不过,今天是休息日噢。”
休息日?
我看了看他,又望向对面,“那今天……”好好休息,睡个懒觉吧。
“想去绯云坡逛逛吗?今日热闹些。”
……
“好。”
既然他都开口了。我又有什么拒绝的道理。
跨过吃虎岩,走入那条桥时,街巷飘浮着甜丝丝的糕点香气。
绯云坡的石板路被昨夜的露水润湿,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街道两旁,朱红的灯笼虽已取下不少,但仍有零星的几串悬挂在檐角。
“前不久,璃月还是逐月节,你去过稻妻,那边的月见节,也是一样的。”
摊贩们支起了铺子,吆喝声此起彼伏,最多的便是各式各样的月饼,方方正正地码在竹屉里,油纸包裹着,散发着或甜腻或咸鲜的诱人气味,与稻妻那些精巧软糯、馅料含蓄的月见团子截然不同。
“老板,这个、那个还有这些,怎么卖啊。”我凑到一个摊位前,指着其中几个油光发亮的月饼。
看着就油润香甜。
“五十摩拉一个!”摊主是个精瘦的老头,头也不抬地拨弄着算盘。
“五十?!”我差点呛到,在稻妻买五个月见团子都不用这么多……璃月的物价,果然配得上黄金港的名头。
枫原万叶安静地站在我身侧半步远的地方,像一道融入背景的风景。
他离开船前倒是换掉了之前那件羽织,现在只着简单的素色布衣,白发用一根细绳松松束在脑后,少了几分旅人的漂泊感,倒添了几分璃月书卷气的清雅。
他看着我咋舌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没说话。
“算了算了,来两个吧。”我忍痛掏出一百摩拉,换来两个用油纸包好的温热月饼。递了一个给万叶,“尝尝?跟稻妻的团子完全不一样呢。”
万叶接过,道了声谢,很斯文地拆开油纸,小口咬了下去。
我则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属于我的那份。
酥皮簌簌掉落,内里绵密的莲蓉混合着沙沙的咸蛋黄油脂瞬间在口中炸开,咸甜交织,浓郁可口,好吃得让人眯起眼。
“唔,这个好吃啊!”我含糊地赞叹,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万叶拿着的与我手上这个不同,我的是酥皮,他的是皮薄馅多,大概是在烤之前刷过蛋黄液,所以表面金灿灿的。
味道应该也不错吧。
“诶?”
他掰了一半,塞到我手上。
“前段时间北斗大姐头船上,吃太多了。”
“啊,谢谢你,哇!真的好好吃!”
一边走,一边继续啃,时不时还就着摊位上飘来的其他食物香气点评几句。
“那个红艳艳的豆腐看着不错!”
“啊!烤吃虎鱼!好香!没想到鱼也能做成这样。”
“万叶你看,那个糖人好精致!咬着是脆脆的,还是会拉丝呢。”
万叶手里拿着只咬了一小口的月饼,看着我几乎以匀速前进、匀速进食的状态,步伐不疾不徐地跟着。
偶尔我口齿不清地问一句“这个好吃吧?”或“那个要不要尝尝?”,他便摇摇头,或者指指手里还没吃完的月饼,示意我继续。
阳光透过街道旁高大的楼阁,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神情始终平静温和,仿佛陪我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听我絮絮叨叨地评论食物,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这种奇异的和谐感,甚至让我恍惚间生出一种……
嗯,就像璃月港最常见的那种,一对结伴的好友一起悠闲逛街的错觉。
当然,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摁了下去。
逛街并非全然漫无目的。
昨晚北斗大姐头在饭桌上敲着碗边宣布——死兆星号休整补给完毕。
再过一周,扬帆启程,目的地是须弥。
须弥。
那这不巧了吗!
我离开须弥快大半年了,还未曾托人带过封信回去。
这次船直接去须弥,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趁着清晨码头人少,我赶紧钻进一家挂着飞云信驿招牌的小铺子,买了最厚实的信纸和信封。
趴在人家柜台边,借着晨光,咬着笔头,搜肠刮肚地写了起来。
先给居勒什老师,报告一路见闻,当然还是省去在稻妻的经历吧,被他知道我现在还在稻妻告示栏被通缉,一定连忙叫停我,让我回去。
说不定还会让赛诺过来抓我。不过赛诺这么忙,应该不会吧。
我还强调自己身体健康,论文素材收集顺利。好吧其实写着写着有些心虚了。纳塔的素材葬身海里,稻妻的素材毁于火海。
这么一看,我的论文进度还是零啊。
算了,报喜不报忧。
请他老人家别担心。
然后给赛诺的信就……
难太多了。
写得太啰嗦怕他嫌浪费时间,写得太简单又显得敷衍,到时候他不明摆着说我态度恶劣,也要在我回须弥以后,某些时刻某些场合暗戳戳提几句吐槽。
最终只写了寥寥数语:“安抵璃月,信随南十字船队约十日后抵奥摩斯港。旅途稍有坎坷,不过一切顺利。想念须弥餐食,但璃月的饭味佳。对了,还有一事,居勒什老师有给你补衣服吗?另:老师身体可好?”
最后给提纳里和柯莱也写了简短的问候。
厚厚一沓信纸塞进不同的信封。
我打算回去以后拜托北斗到了须弥当地,找当地驿站送出去。并一定千叮万嘱务必送到教令院风纪官赛诺手中。
还有纳塔的几位朋友……
“可是我真的觉得这位小姐很眼熟啊……”
嗯?谁在说话。我停下笔,抬头。
“这位小姐明明是须弥人,你眼熟个什么劲!”
“可是……可是……”他不甘心,又朝我看来。
是一个璃月青年,他正挠着头,和一个年长的老者谈论——我?
“请问是怎么了?”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也不记得我在璃月做了什么啊……
“啊!不是……是我觉得小姐您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嗯……肯定不是什么通缉栏吧!”他咧着嘴笑。
老者解释着:“这娃才来驿站没多久,一直负责蒙德那边的信件往来,他前阵子一直在蒙德,这……”他枯瘦的手指翻动着信件,“咳,最近总务司在信件往来查得比较严,小姐莫怪呀。”
所以……是把我当做什么可疑人员了吗?
“我可以提供相应文件。而且,我未曾去过蒙德。”
“嘶,不是不是,我不是怀疑小姐您的身份,只是觉得您有些眼熟,”青年摇头,“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啊……”
总不可能是稻妻啊。稻妻的话,我确实在被通缉吧。
我捂着下巴。
“我看啊,你是在蒙德的这些日子,待傻了!”老者拿起一本账簿拍了拍青年的脑袋,“小姐,请问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须弥的信件可以拜托北斗大姐头,但是送往纳塔的还是交给专业工作人员送往吧。纳塔现在也不安全。
“有的,我还要送些东西去纳塔。”
“纳塔……?”老者悠悠捋了一下山羊胡须,“只送些信件吗?”
“不,我等会要去再买些特产,特产与信件一起寄送。”说好到了蒙德一定联系玛拉妮他们,可如今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
怎么有点心虚呢。
“这样啊……小姐看看重量价目表吧,纳塔的费用可不低啊。”
我接过老者递来的价目表,一目十行,好贵……
“好,谢谢您。”
没事,赚钱就是需要花的。为了朋友,这些钱……不算什么。
几张信纸被我写得满满登登,惊心动魄的事情写了几段,他们已经够忙碌了,身在那样的国度,还是不要叫他们太过担心。
走之前,玛拉妮交给我的那封信件,是她在蒙德的本地友人,虽然算不上是她的朋友,但也是她亲人的来往对象。她叫我去蒙德,如果一时间找不到投宿,可以投靠这位朋友。
我一直没有现身,倒也不奇怪。只是迟迟不送去信件,以玛拉妮的行动力,或许她已经在想办法和我联系了。
她并不知道我的具体地址,那么方法就是拜托她的友人张贴我的信息寻找我。
这是我能想到的方法。其余的,似乎也没别的了。那也有理由说明,这位小哥为什么会觉得我眼熟。
“嗯,请问,你是在荆夫港工作吗?”
青年摇摇头:“不曾,那是我另外一个同事的业务,我的业务在蒙德城。”
蒙德城吗……
难道是丽莎?
我出国前未曾与她说过,而须弥的大家知道我出行。不会大费周章和丽莎联系与我的事情。
难道,是真的认错了吗。
罢了,不想了。
“我等会儿就会把相应的附件带过来的。”
我对上那位青年的眼睛,他依旧在用一种探寻的目光,我朝他笑了笑。
走出信驿,阳光已经有些晃眼。
我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解决了?”万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不知何时等在了门外。
“嗯!”我用力点头,拍拍胸口,“心里的大石落地一半啦。”
万叶笑了笑,没问信的内容,只是抬手指向绯云坡地势较高的一处:“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今日和裕茶馆有云堇先生的戏,《玉兔逐月》的后篇。”
“云堇先生?”对这个名字,我只在码头水手的闲聊里听过一耳朵,似乎是位极受欢迎的角儿。
“嗯,璃月港的名角。虽年轻,但功底深厚,唱念做打俱佳。每逢她的场次,往往一座难求。”万叶边走边介绍,“前阵子她抱恙,这出应景的《玉兔逐月》只唱了半截。如今逐月节虽过,但余韵犹在,今日补唱后篇,想必听者不少。”
果然,还未到和裕茶馆门口,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的丝竹声和叫好声。
茶馆临街的朱红窗棂敞开着,里面人头攒动。
门口检票的小二见到万叶,似乎认得,笑着点点头便放我们进去了。
茶馆内部比想象中宽敞,但也坐得满满当当。
这漆得朱红的亭台楼阁处处弥漫着茶水香、点心甜腻的气味,还有淡淡的脂粉香。
戏台搭在正中,铺着红毯,背景是绘着亭台楼阁的幕布。
台下,三教九流,济济一堂。
有光着膀子,汗巾搭在肩头,正随着锣鼓点拍大腿叫好的壮汉。还有穿着长衫正摇着折扇的斯文书生,他闭目细品其中韵味。
也有衣着华贵气定神闲的富家翁,身后跟着小厮,可是气派……
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停留在二楼靠近戏台的一个雅座。
那人穿着一身料子极好的深褐色长衫,我对璃月的手工织物不甚了解,但是肉眼也可见其做工精细。
袖口和衣襟处绣着暗金色的鳞纹,低调而端庄。
应该是对生活品质很有要求的男人吧。
他身形挺拔,坐姿端正,一手随意搭在扶手上,另一手端着青瓷茶盏。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侧脸的轮廓,线条刚毅却又不失温润,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他似乎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戏台,尽管戏还未开始,他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渊渟的气度,与周围喧嚣的环境形成奇妙的隔离感。
这气质,总让我说不上来。
比起富家翁多了内敛与优雅低调,比起儒雅书生却又更显华贵。
像是稻妻话本子里的最后反派或者是隐藏的世外高人。我心里嘀咕着,目光不由得在那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仿佛察觉到我的视线,那人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缓缓转过头来。
一双眼睛。
平静,深邃,如同沉淀了千年时光的琥珀,是纯粹而耀眼的金色。
视线毫无预兆地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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