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脆又带着点古灵精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
面前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杏眼圆溜溜的,瞳仁是罕见的梅花形状,透着狡黠的光。
她歪着头,笑嘻嘻地打量我,一身衣衫整洁,但裙摆和袖口沾着些许尘土,像是刚从哪儿玩闹回来。
“我……”我顿了顿,觉得这小姑娘有趣,便也半开玩笑地回道,“嗯……招工的话,或许呢。不过我现在还有工作,过段日子可能会再来看看。怎么,你能内推吗?”
“噗嗤——”小姑娘被我逗乐了,叉着腰,挺起小小的胸膛,一脸自豪,“那是自然啦!我可是往生堂第七十六代堂主的孙女,胡桃!”她清了清嗓子。
“你问我哪个胡,哪个桃是吧?听好咯,胡桃的胡,胡桃的桃!现在正是堂堂小巷派暗黑打油诗人~”
胡桃?
往生堂堂主的孙女?
暗黑?打油?诗人?
钟离先生说的友人之孙,想必就是这位了吧。
“嗯……很有意思的名字和头衔。”我笑了笑,我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顺便表示自己还在万文集舍工作。
“苦荼?哇,这名字真好玩!”胡桃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发现了新素材,“听起来又苦又茶,适合用来写诗。比如……”
“月黑风高夜,苦荼伴孤坟,哎呀有鬼来,原是丘丘人!”
“怎么样怎么样?不满意的话……”
“月下苦荼独徘徊,幽幽一影不自来。”
不自来的是谁。
见我没被吓到,反而有点想笑,胡桃更来劲了,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你看你看,大家都觉得我们往生堂阴森森的,谈生死色变。其实嘛,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提前准备,体面告别,好好送行,明明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嘛!”
我点点头,想起沙漠中的部落对待死亡的方式,直接而充满敬意,“回归尘沙,亦是自然的一部分。避而不谈,反而显得脆弱。”
沙漠中的葬礼,简单却庄重,对逝者的敬畏与对生命的坦然交织在一起。
胡桃像是找到了知音,兴奋道:“我就说嘛~总会有明白人的。你看那琉璃亭、新月轩,大家挤破头想去,但我们往生堂的业务,大家避之不及呢。尘归尘,土归土……哎,要是大家都像你这么想就好啦!”
她正说得起劲,往生堂里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胡桃,堂主找你,别在门口顽皮。”
“知道啦知道啦!”胡桃吐了吐舌头,朝我用力挥挥手,“那下次见咯~记得来找我玩啊,我给你写五首,啊不对,是十首打油诗!”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像是灵巧的蝴蝶。
真是个活力四射又想法奇特的小姑娘。
这性格,确实当得起活泼二字。
从万文集舍下班回天衡山的住处,需经过一座石桥。
傍晚,远远就看见桥头那棵据说是建港时种的古树下,围着几个小孩,正叽叽喳喳地叫着,仰头望着树冠。
我好奇地走近几步,刚走到树荫下,还没看清情况——
“啪!”
一个色彩斑斓的玩意儿从天而降,精准又结结实实地盖在了我的脸上。
视线被阻隔的瞬间,一股不小的力道紧跟着砸进我怀里,撞得我向后踉跄了一步,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我踉跄一步,稳住身形,触手是温热而柔软的衣料,还有一声短促的惊叫,我扒拉开盖在脸上的东西,是只风筝。
低头一看,怀里接住的,是个大活人。
行秋少爷那张清秀的脸,白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红晕,一直红到了耳根。
琥珀色的眼眸近在咫尺,写满了惊愕和尴尬。
我正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把他稳稳当当地接在怀里。
四目相对,空气安静了一瞬。
我们俩以这种极其戏剧性的姿势僵持了两秒。周围的小孩都看呆了。
“呃……是,是你?!”行秋的声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想挣脱下来。
我依言手臂用了点力,没让他直接摔下去,而是稳稳当当地把他放回地面。“没事吧?行秋少爷这是……体验飞升?”
他脚一沾地,立刻后退半步,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袍,脸颊上的红晕丝毫未退,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我。
“万分抱歉!我……”他语无伦次,“我没想到下面有人……实在是失礼了!”
我揉了揉被风筝砸到的鼻子,倒是没什么太大感觉:“没事。反正你很轻。”这是大实话,他看起来就清瘦,抱起来感觉比死兆星号上那些货物轻多了,“身体也软绵绵的,没撞疼我。”
“软、软绵绵?!”行秋像是被这个词烫到了,猛地抬头,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甚至带上了一点羞恼,“我……在下并非……”
他似乎想反驳自己并非“软绵绵”,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最终只是憋出一句,“总之,非常抱歉!”
看他真的窘迫得不行,我摆了摆手:“好了,真的不用再道歉了。再道歉就是对我接人能力的质疑。”我弯腰捡起那个罪魁祸首风筝,递给旁边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你们的?”
小男孩点头,小声道:“谢谢姐姐,谢谢行秋哥哥……都怪我们……”
行秋这才稍稍恢复了常态,轻咳一声,解释道:“无妨。我看他们的风筝挂在了树梢,便想帮忙取下,不料脚下湿滑,一时失手……”他说得含蓄,但微红的耳根暴露了刚才的狼狈。
孩子们拿着风筝欢天喜地地跑开了。
我和行秋顺着路慢慢往回走,气氛有点微妙的沉默。桥下的水缓缓流淌,夕阳给一切都镀上了金边,它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为了打破尴尬,行秋轻咳一声,找了个话题:“方才……多谢姑娘了。姑娘身手似乎很好?”
“沙漠里跑惯了,力气大些而已。”我含糊道。
“原来如此。”行秋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开始聊起些风土人情,从璃月的特色小吃一路聊到须弥的香料。
他知识渊博,谈吐风趣。
走着走着,路过一处居民区旁圈出的用竹篱笆围起的小小养殖地,里面养着些鸡鸭兔子,几个小孩正在喂食。
我们正说到须弥的椰炭饼和璃月的水煮黑背鲈孰更美味,我忽然没头没尾地插了一句:
“还是胡萝卜更好吧。”
行秋一愣,显然没跟上我这跳跃的思维:“……胡萝卜?可我们刚才不是在说鱼吗?我其实……不太喜欢胡萝卜的味道。”他语气有些微妙,似乎误会我在讨论食物偏好。
我伸手指向养殖地里。一个小女孩正拿着小块土豆,试图喂给笼子里的兔子。
“用胡萝卜吧。”
我走过去,从旁边的菜筐里捡起一根新鲜的胡萝卜,递给那小女孩,“土豆淀粉含量高,兔子吃了容易胀气,对肠胃不好。”
小女孩眨眨眼,接过胡萝卜:“谢谢姐姐。”
行秋在一旁看着,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啊”了一声:“原来……是在说兔子啊。”
他走到兔笼边,蹲下身,看着那兔子快速地啃着胡萝卜,眼神有些飘远。
我注意到他的异样,也蹲下去:“怎么了,你也想喂吗?”我把手里另一根小胡萝卜递给他。
行秋没有拒绝,接过胡萝卜,小心翼翼地递到另一只兔子嘴边,看着它小口小口地啃食。
夕阳的金光落在他深蓝色的发丝上,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边。他看得有些出神,低声喃喃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现在……也还是兔子啊……”
“什么?”我没听清。
他摇摇头,站起身,脸上又恢复了平时那种温和的笑意:“没什么。只是些许无谓的感慨罢了。”他转而问我,“姑娘喜欢什么动物吗?”
这个问题有点难住我了。
我想了想,反问他:“你……是喜欢兔子吗?”看他刚才的样子。
行秋再次摇头,语气轻淡:“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它们这样,也挺好。”
他似乎话里有话,但那情绪飘忽不定,很快便隐没在他惯常的温和之下。
我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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