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岛的清晨,像是锅里正煎着鸡蛋,突然把滚烫的热水浇进去。
开始吵闹,开始苏醒。
主街上的喧嚣渐渐升腾,人声、叫卖声、车轮声交织。
然而,当我们跌跌撞撞冲入通往偏僻小码头的那条必经之路时,心再次沉到了谷底。
远处,通往码头的主街尽头,已经能看到天领奉行同心们黑色的制服和闪亮的刀锋。
黑色的潮水涨呀涨,人如起伏的潮流,正朝着我们这边快速涌来。
几个衣着不凡的人骑在马上,目光不断逡巡,在人群中若隐若现。他们的脚程因为不受限制,比我们快太多了。
“快!这边!”五郎拉着我,试图钻进旁边一条更狭窄的小巷。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注意到了几束来自于不同几人的视线。
就在我们即将拐入小巷的刹那。
“哎呀——”
一声夸张到有些刻意的惊呼,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巨大声响,猛地在我们前方上演一出好戏。
只见路边卖杂粮豆子的阿婆,不知怎么手上一滑,手里那满满一大箩筐的黄豆绿豆红豆,如同天女散花般,倾泻而出。
瞬间在狭窄的路面上铺开了一片五颜六色、滑不留脚的豆子。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同心猝不及防,一脚踩上去。
“哎哟!”
“噗通!”
顿时人仰马翻,摔成一团,后面的队伍也被堵住,一片混乱。
“我的豆子!我的豆子啊!不要踩呀!”阿婆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声音洪亮得能震破耳膜,恰好挡住了后面想绕行的同心。
我和五郎目瞪口呆。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
“哗啦——!”
旁边干货店门口,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美津子,正费力地想把一大桶活蹦乱跳的鲜鱼搬上推车。
突然,她手一抖,整桶鱼连同腥咸的海水,瀑布般兜头浇在了紧跟在摔倒同心后面的另一队人头上。
活鱼在那些同心身上、脸上、头盔里疯狂蹦跳拍打,腥水四溅。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手滑了!真对不住啊大人!真是的,都怪我这笨手!”美津子连连鞠躬道歉,脸上却看不到多少歉意,反而飞快地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
“混账!让开!”被鱼砸懵的同心气急败坏地怒吼。
“砰!”哗啦啦一声。
街对面,城健太郎,正在门口杀鱼,一盆刚剖完鱼、满是血污和内脏的脏水,不知怎么就被他失手打翻在地。
粘稠腥臭的污水,精准无比地流淌到了另一侧试图包抄我们的同心脚下。
几个倒霉蛋踩上去,又是一阵东倒西歪,骂声震天。
“哎哟!人老了!不中用了!”他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慢悠悠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动作慢得能急死人。
“骨碌碌——”几根原木,好像长了眼睛般,从旁边堆放木材的角落里意外滚落。
轰隆隆地朝着试图从侧面绕行的一小队同心碾压过去。
吓得那些人连连后退闪避。
“喂!小心木头!”堆放木材的年轻学徒探出头,一脸惊慌地大喊。
与此同时,码头方向。
“凭什么先装他的货!我的船明明先到的!你们不讲理是不是欺负我老人家!”一道洪亮粗犷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喧嚣。
是那位船夫堀井。
他正带着几个水手,脸红脖子粗地堵在通往小码头的关键路口,揪住几个试图通过的同心,唾沫横飞地理论着,嗓门大得整条街都能听见。
“就是!评评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们评评理!谁对谁错!”
几个水手也跟着起哄,把路口堵得严严实实。
那几个同心被缠得焦头烂额,进退不得,解释的声音完全被堀井的大嗓门淹没。
豆子、活鱼、血水、滚木、还有堵路的大嗓门……
整条通往小码头的路,一下子变成了巨大而混乱的障碍赛场。
天领奉行的追兵被这接二连三、看似意外却又精准无比的事故搞得晕头转向,寸步难行。
怒骂声、呵斥声、摔倒声、辩解声、堀井船老大的评理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一切,就像是在刻意为我准备。
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卖豆的阿婆、卖鱼的美津子、杀鱼城健太郎、滚木头的学徒、还有叉着腰唾沫横飞的堀井船夫……
他们看似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制造着各种意外,但那偶尔瞥过来的眼神里,分明带着焦急与欣喜。
是他们。
离岛这些我曾经帮过,或者只是萍水相逢的街坊邻居。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笨拙却不顾一切地,为我们打开一条生路。
我不知怎的,鼻子有些酸。喉咙堵得发紧。
我用力搀扶住五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混乱中唯一畅通无阻的方向——小码头,发足狂奔。
每一步踏下,都踩在离岛街坊们用意外铺就的、滚烫的善意之上。
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得知这件事的。
或许是鹿野院,或许是中森老板,或许是……我也不知道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小码头就在眼前。
晨光熹微,海风扑面而来。
一艘小小的不起眼的渔船,正静静地泊在浅水处。
船头,一个戴着宽大斗笠,穿着朴素渔民短褐的身影,正低着头,似乎专注地整理着渔网。
“上船。”一个清越平静的少年声音,清晰地传入我们耳中。
他没有抬头,只是简洁地说了两个字,同时伸手指了指船舱。
五郎拉了拉我。
而我有些迟疑,这个人,能信吗。或许是铭川小姐带来的后怕,我警惕地拽过五郎。
“是我。苦荼。快上来。”
这个声音……
是枫原万叶。
绝处逢生。
我和五郎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最后几步浅水,手脚并用地攀上了那艘摇晃的小船。
就在我们跌入船舱的瞬间,
身后几支劲弩,擦着船舷,狠狠钉入我们刚才站立的水中。
那些同心那些追兵,终于突破了重重意外的阻碍,杀到了岸边。
他们气急败坏地怒吼着,朝着小船疯狂放箭。
“坐稳。”万叶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他站在船尾,双手稳稳地握住船橹,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地绷紧。看似随意地一推一送。
小船轻盈而迅疾地破开水面,朝着海湾深处滑去。
速度之快,就将岸上那些徒劳射箭的追兵甩开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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