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碗不过港茶肆里。
茶香袅袅,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声音回荡着。
香菱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一桌的李叔——一个穿着褐色短褂、面相朴实的中年汉子。
同桌的,还有一位气质沉静、穿着深褐色长衫,正慢条斯理品着茶的先生——正是之前在和裕茶馆有过一面之缘的钟离先生。
钟离先生察觉到我们的目光,微微侧首,那双平静的金色眼眸看向我们,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也连忙点头回礼,没敢贸然搭话。
香菱拉着我快步走过去,说明了来意。李叔很热情,当即表示:“走!带你们去看看房子!合适的话,价钱好说!”
香菱和钟离先生打了声招呼,便和李叔一起,带着我离开了茶肆。
穿过热闹的吃虎岩,走过那道横跨浅溪的石拱桥,沿着山脚的小路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一处被巨大岩壁半环抱的角落。
一座用青石和木头搭建的屋子安静地坐落其中,屋前还有一小片平整的空地,长着些杂草。
“喏,就是这儿了。”李叔掏出钥匙打开门锁。
屋子不大,只有一室一厅,陈设简单得简陋。
一张木板床,一张旧桌子,两把凳子,墙角有个小灶台,仅此而已。
但胜在干净,屋顶墙壁也完好,最重要的是离万文集舍不算远。
“怎么样?位置还行吧?离港口近,去绯云坡吃虎岩也方便。”李叔搓着手,期待地看着我。
“位置很好!”我真心实意地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那……租金怎么算?”
李叔报出了一个数字。
这价格……虽然比绯云坡那地方的天价铺租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对于我这个刚被沉玉仙茗掏空了钱包,还要靠书店短工糊口的穷光蛋来说,还是有点……肉疼。
而且李叔的意思,是想找个长期稳定的租客。
“李叔,”我硬着头皮开口,“您看,我这工作……是万文集舍的短工,大概就做半个多月。之后留不留在这里,还不太确定。能不能……先按月租?价格……稍微再……嗯……”我大拇指捏着食指,祈祷价格更能再低些。
李叔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李叔~”香菱立刻开启撒娇模式,抱着李叔的胳膊摇晃,“这位姐姐人可好了!在船上帮了陈叔大忙!又是北斗姐的朋友!您看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就当帮帮忙嘛~便宜点,按月租给她呗,我保证她爱干净,绝对不会有什么蛇虫鼠蚁的~”
香菱这软磨硬泡的功夫显然很有效。
李叔架不住她的热情攻势,又看了看我,最终松了口,以一个相当划算的价格答应按月租给我。
“香菱!你简直就是我的枣椰树,是我的新月!”
签完简陋的租赁契约,拿到钥匙的那一刻,我激动地抱住了香菱。解决了心头大患,感觉天都蓝了。
“嘿嘿,小意思啦!”香菱拍着胸脯,笑得一脸灿烂。
就这样,我正式在璃月港天衡山脚下安了家。
邻居们果然如同香菱所说,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
他们大概很久没见到我这么年轻的外来户了,热情得让我有点招架不住。
搬进来的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洗漱,就听到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隔壁的王阿婆,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撒着葱花和虾皮的馄饨。
“闺女,刚搬来,还没开伙吧?来,阿婆包的馄饨,尝尝!”
“这……谢谢阿婆,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年轻人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多吃点,补补!”
馄饨还没吃完,对门的赵爷爷又拄着拐杖来了,手里拎着一小袋蔬菜:“丫头,自家种的,别嫌弃啊。这地方没什么年轻人住呢。”
“太感谢了!”
这才一天,我的小桌子上就堆满了邻居们送来的各种爱心投喂。
李奶奶晒的笋干,孙婆婆蒸的糕点,钱爷爷钓的小鱼干……
甚至还有张大爷硬塞给我的两棵据说能驱蚊虫的艾草。
面对这汹涌的邻里关怀,我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手足无措。
像这样细腻的投喂型关怀,我还是头一遭经历。
回礼?我这点微薄收入,买点水果都够呛……
只能红着脸,一遍遍地说着“谢谢”,心里盘算着等发了工钱,一定要买点东西回礼。
小屋旁边确实有块空地,正在叮叮当当地修建着什么,看样子像是要盖房子。好在工匠们很守规矩,只在白天干活,到了傍晚就收工,倒也不影响休息。
万文集舍开工的日子到了。
我起了个大早,换上最干净整洁的衣服,怀着几分忐忑和期待,踏入了这座弥漫着书香和旧纸气息的二层小楼。
纪芳老板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眉头紧锁的样子。
她把我领到屋内,指着堆在角落像小山一样高的几大捆书籍卷轴。
“这些,今天之内,按类目整理上架。书名、作者、册数,登记清楚。”她言简意赅地下达指令,“主要是史籍、地方志、诗集文集。分类标签在架子上,别放错了。”
“明白!”我撸起袖子,立刻投入工作。
在稻妻八重堂的打工经历此刻派上了大用场。
拆捆、分类、登记、上架……动作麻利,有条不紊。
虽然书籍沉重,灰尘呛人,但沉浸在书堆里,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纪芳老板起初还抱着手臂在一旁冷眼旁观,见我手脚利索,分类准确,登记清晰,紧锁的眉头才稍稍松开,丢下一句“好好干”,便下楼去忙别的了。
工作间隙,我打量着万文集舍。
规模比八重堂小一些,有两层。
但布局雅致,靠窗的位置还摆着几张供人阅读的桌椅。
窗外是绯云坡熙攘的街景和远处层叠的屋脊飞檐,风景与比八重堂不相上下。
下午,纪芳老板有事出去了,临走前交代我看好店。
我正埋头整理一批新到的璃月地方志,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一个穿着水蓝色绸衫的少年走了上来。
他墨蓝色短发清爽,金棕眼眸明亮,气质温润,右耳垂上那只晃悠悠的蓝玉髓流苏耳坠格外眼熟。
咦?这耳坠……好像前几天在万文集舍楼梯上也撞到过一个戴单边流苏耳坠的人。
是璃月最近流行的款式吗?
他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柜台,又看向正在书架旁忙碌的我,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怔愣,似乎觉得我有些眼熟,但又不太确定。
“请问这位……小姐,”他迟疑地开口,声音清朗,“纪芳老板不在吗?新到的《书剑情海》下卷,今日可有刊印?”
我放下手中的书册,走过去:“老板出去了。您要的书……”我回忆着纪芳交代过的重点书目,“《书剑情海》下卷?老板今早好像提过,新书是下午送过来,可能还没到。要不您稍坐片刻等等?”
少年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走到窗边的阅读桌旁坐下,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书翻看起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没过多久,楼梯再次响起,伴随着纪芳老板略带喘息的声音:“快快,放这边!”
只见她身后跟着两个壮汉,每人怀里都抱着高高的一摞新书。
“行秋少爷来了,”纪芳一眼看到窗边的少年,从怀里那摞书的最上面精准地抽出一本装帧精美的书册,快步走过去,“这是《书剑情海》下卷,刚到。”
那名叫行秋的少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金棕色的眼眸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他几乎是抢一般接过那本书,迫不及待地翻开封面,视线贪婪地扫过扉页上的文字,脸上是纯粹的狂喜和痴迷。
“太好了,终于等到了。”他喃喃自语,完全无视了旁边的纪芳和我,就这么站在原地,捧着书,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手中的书。
我愣在原地,看着这位行秋少爷进入忘我境界,有点不知所措。
老板一点也不惊讶。
她不是最反感……这种事吗。
纪芳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她示意那两个壮汉把新书放下,然后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用下巴指了指正沉浸在书海里的行秋,语气带着点无奈又习以为常的意味:
“喏,看到了?这位就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行秋。往后他再来,他要什么书,直接给他。要是他像现在这样,看着看着就忘了付账,甚至抱着书走了……”纪芳顿了顿,一脸“你懂的”表情,“也别大惊小怪,更别追着要。他看完了,自然会想起来,会回来付钱的。”
我:“……”
飞云商会二少爷?
看书看到忘记付钱?
这……这是什么璃月港书店限定版规则怪谈吗。
我看看沉浸在书中的行秋,又看看一脸笑容祥和的纪芳老板。奇怪的老板,奇怪的书客,未来几天或许也没那么无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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