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路似乎只有穿过这片桃林。
我们互相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林中寂静得可怕,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树枝低垂,常常需要弯腰避开,那些粗糙的树皮蹭过皮肤,留下湿冷的触感。
脚下的泥土湿软黏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某种缓慢蠕动的生物体表。
桃花的甜香伴随泥土的腐殖气味,在浓雾中变得沉闷浑浊。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穿出桃林。雾气奇迹般散尽,眼前豁然开朗,却是一条静谧得可怕的溪流。
一条溪流横亘眼前。
诡异的是,明明抬头是刚刚升起不久的清朗明亮的朝阳,不似黄昏消沉。
可这光照拂在流淌的河水时,却呈现出一种浓稠粘滞,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深红色泽。
岸边,一排垂柳静立。
柳条低垂,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我揉了揉眼睛,总觉得那些随风摆动着的,像是吊挂在树上晃荡的尸体。
“那里!!”
“怎么了?”他们顺着我的手指方向看去。“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再定睛一看,似乎又只是普通的柳枝。
“没,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这里……有这般风景吗?我们上来时,未曾见过。”行秋的声音透着凝重,眉头紧锁。
重云收起紊乱而毫无用处的罗盘,脸色发白:“此地……气息极其紊乱。非吉非凶,非生非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看着那诡异的血红色河水,“沿着岸边走吧。河流总是要流向山外的,沿着河走,或许能找到出路。”
我们小心翼翼地沿着河岸前行。
说来也怪,随着我们靠近,那河流的颜色从令人心悸的血红,变成一种澄清透明的翠绿色,清澈得能看到水底的卵石和水草。
就在我们稍微松了口气时。
“啊!”重云惊呼一声,身体向后一仰。
“小心!”我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揪住前面重云的后衣领。
他的脚下,一片覆盖着厚厚青苔的石头滑不留足,若不是我反应快,他此刻已经一头栽进那看似清澈却深不见底的河水里了。
“谢……谢谢!”重云惊魂未定,站稳后心有余悸地看着那片滑腻的青苔。
“小心些。”我松开手,手心也被他衣领勒得有些发红。
香菱依旧走在稍前一点的位置,拨开挡路的垂柳枝条:“这里好多小虫子啊。树上,岸边,到处都是。”
行秋闻言,停下脚步,凑近岸边潮湿的岩石仔细打量。
岩石缝隙和水边附着着无数细小的近乎透明的虫豸,身体纤细,背后拖着几条长长的尾须。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行秋低声吟道,“说的便是此物了。朝生暮死,生命不过短短一日,却是如此繁盛不息……”
“蜉蝣?”我好奇地凑近。
就在这时,一只翅膀仿佛由墨玉雕琢,翅尖点缀着两点炽烈猩红的生物,无声无息地从我面前掠过,轻盈地停在不远处一根柳条上。
那墨黑的翅膀在阳光下流动着奇异的光泽,两点猩红如同凝固的血滴。
“这些也是吗?”我指着那只异常艳丽诡异的生物问行秋。
行秋凝神看去,片刻后摇头:“不,那是蛾类的一种。蜉蝣成虫口器退化,并不吸食花蜜,也不似蝶蛾这般艳丽。它们大多灰白透明,唯求在短暂的生命里完成繁衍……”
话音未落,一阵风吹过,岸边茂密的枯柳败絮似雪花般纷扬而起。
“阿嚏!阿嚏!阿嚏!”重云猝不及防,连连打了几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眼泪都被呛了出来,“快……快离开此地吧!”
沿着河岸前行,仿佛没有尽头。
终于,在视野的尽头,一座狭窄的独木桥孤零零地架在河面上,通往对岸未知的领域。
桥身湿滑,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和霉斑,显然已荒废多年,仅容一人小心翼翼地通过。
“应该很久没人从这里走了。”香菱看着那危险的桥面,有些担忧。
“这里有一块石碑。”行秋的目光被桥头不远处一块半掩在荒草中的石碑吸引。
我们围拢过去。石碑饱经风霜,字迹斑驳不清。
顶端依稀可辨三个大字——落照村。
下方还有几行更小的文字。
行秋蹲下身,用袖子拂去表面的苔藓和泥土,仔细辨认着那些扭曲古老的文字,眉头越皱越紧:“这些文字……非常古老,像是璃月古早的一种方言变体……我只能勉强认出几个字……”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那些模糊的刻痕。
「昔年此地,沐落照之温,屋檐逢雨,陇上生暖,照泽长留。朝暮岁岁,聚散影随,稚子追光,老叟倚门,岁岁如此。然——落照本西沉,余晖非永在。因○○○,○○○○俱怒,人渐少,再无执灯者。待得照沉,无复来人。」
行秋指着那些无法辨识的符号圈:“这里……似乎是关键的原因,还有……某种愤怒的来源……缺失了太多信息。”
他的指尖划过石碑表面,停留在几处深褐色的印记上。
那印记深深沁入石质内部,边缘模糊,形状不规则,像是……某种液体长久浸染留下的痕迹。
又或是指印?掌纹?
带着一种不祥的沉重感。
“阴森森的……”香菱抱着锅巴,往后退了一步,“为什么会人少?那……那里面还有人吗?”
行秋困惑地摇头:“我也不知。这碑文……语焉不详,却透着悲凉。”
“哎呀,还没进去呢。万一只是这边被废弃了,村子在那边呢?”胡桃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指着对岸被林木遮掩的方向,语气轻松,“不要这么悲观啦,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她抬脚就要踏上那滑腻的独木桥。
“等等……”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起身拦在她面前,“这一切都太诡异了。这雾、这林子、这河、这碑……还有这桥,胡桃,你不觉得吗?我们可能……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趁着还没过桥,我们原路返回吧。总能找到其他下山的路!”
作为在场年纪稍长的人,升起一种无力感,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我所知的逻辑和常识。
行秋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向我们,终于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沉重:“其实……我隐瞒了一件事。从踏入那片桃林开始,我心里就一直在挣扎要不要告诉你们。”他深吸一口气,“在我们走到桃林深处时,我曾经……趁你们不注意,尝试过单独往回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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