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傍晚的风,黏着海的气息,同市井的烟火气一并吹来,我沿着吃虎岩闲逛,等着与万叶约好的时间。
心里盘算着死兆星号这次靠岸能待多久,怀里揣着那台相机。
正想着,肩膀猛地被人撞了一下。
“叽!”蹲在我肩头的团雀吓得尖叫一声,扑棱着翅膀飞起,又慌慌张张落回我另一侧肩上。
撞我的人像个游魂,脚步虚浮,明明衣衫整洁,浑身却透着一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湿冷气息。
他眼神涣散,嘴里反复喃喃:“回不来了…都回不来了……”声音飘忽,透着股绝望。
我看着他那有些眼熟的侧脸,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他也没停留,踉踉跄跄地汇入了人流。
这小小的插曲很快被抛在脑后。
等我赶到港口,死兆星号那熟悉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暖。
北斗大姐头站在船舷边,老远就朝我挥手:“这边!这边!”
甲板上已经摆开了桌椅,香气四溢。
令我惊喜的是,陈叔也在,他坐在轮椅上,就在船舷边,笑眯眯地看着我,腿上盖着薄毯,气色比上次好多了,虽然腿脚还不利索,但精神头很足。
“陈叔!”我小跑过去。
“哎,丫……咳,小姑娘来啦。”陈叔笑呵呵的,“我这把老骨头,在船上也帮不上大忙,就在这儿看看,搭把手理理缆绳。”
北斗大手一挥:“行了老陈,今天没你活儿,坐着等吃就行!”
她又揽过我,“今天可是好日子,接了大单,正好,必须庆祝!你可是我们特地邀请的贵客啊!”
贵客?
在北斗大姐头的心里,我竟然能成为这样的存在吗?
可是我似乎没对死兆星号做过什么……有价值的事情啊……
晚餐很丰盛,大多是璃月菜,也掺了些从别国带回的稀奇食材。
席间聊得热闹,不知怎么就说起了须弥。
“须弥啊,”北斗灌了口酒,咂咂嘴,“太热了!太闷了!去几回都习惯不了。”
王老二也点头:“是啊,就是嗓子也受不了。”
酒足饭饱,我掏出相机:“来,我给大家拍照!一个个来,还是合照?要不大家一起来拍个合照吧,我当摄影师。”
北斗一把搂住我的脖子,把我圈进她怀里,力道大得我差点呛到:“什么话!什么叫大家?你也是我们死兆星号的人啊,之前不都说好了吗?合影当然要一起!”
“北斗大姐头,你这话说的,我算哪门子……”
“我说是就是!”北斗不容置疑,非常决断,“少废话,站好!”
好霸道。
这下麻烦了,人都齐了,谁当摄影师?
北斗环顾四周,眼睛一亮,冲着码头一个路过的年轻水手喊道:“喂!那边那个小子,对,就是你!过来帮个忙!”
那水手懵懵懂懂地被拉过来,北斗把相机塞他手里,简单指挥了两句。
我们一群人挤在甲板上,背后是巨大的死兆星号船帆和漫天绚烂的晚霞。
北斗站在最中间,一手叉腰,一手依旧牢牢揽着我,万叶站在我另一边,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其他船员们簇拥在周围,陈叔坐在轮椅上在前排,笑得满脸褶子。
“咔嚓!”
“咔嚓!”
记录下好几张热闹的合影。
等大家都拍尽兴了,北斗才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个小东西塞进我手里。
冷冰冰,硬邦邦的。
我摊开手心,是一颗切割不算很精细,但个头不小的透明石头,在夕阳余晖下折射出微弱的光。
“这是……钻石?”我有些诧异。
“嗯哼,”北斗抱臂,“路上捡的。有个叫桑歌玛哈的姑娘,看着挺有钱,想买,我没卖。想着你们小姑娘可能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不缺那点摩拉。黄金倒是实在,但这玩意儿,看着也挺稀罕,送你玩了。”
我捏着那颗钻石。
“谢谢大姐头。”我把钻石小心收好。
“客气什么。”北斗拍拍我的肩,像是想起什么,“哦对了,我们之前遇到一个人,风纪官?叫赛诺。船上出了点小事,他帮了忙。我提了你的名字,他好像很惊讶你到璃月了。看样子他公务挺忙,没多说,只确认你安全就走了。信也给他了。”
赛诺……原来如此。
他在港口说不定又是在解决什么复杂的案件。
聚餐结束,天色渐渐暗沉,海平面吞没了最后一缕霞光。
甲板上的人渐渐散去,各自忙碌或休息。
我靠着船舷,看着港口逐渐亮起的灯火,心里有种饱足后的宁静。团雀在我肩上用小喙梳理羽毛。
身侧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万叶悄无声息地坐到我旁边,和我一样望着远处的灯火。
“吃饱了?”他问,声音带着笑意。
“嗯,撑死了。”我老实回答。
席间依旧有人不停给我夹菜。
那双手我都数不过来谁是谁的。
海风轻轻吹着,带着夜晚的凉意。
我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享受这难得的安静。
自从分别重聚,但像这样并肩坐着闲聊的机会,确实很少。
“这次去须弥,感觉怎么样?”我起了个话头,“别说官方辞令,我想听你自己的印象。”
万叶笑了笑,思考片刻:“食物……很特别。香料用得很足,有些味道很冲击。比起璃月的精细,更像是把各种浓烈的色彩泼洒在味蕾上。”
这个比喻很万叶。
我点头:“确实,很多外地人一开始都吃不惯。”
“教令院的学者们,走路时似乎都在思考,脚步匆匆。”
“还有呢?”
“雨林很潮湿,但生机勃勃。”他继续描述,“树木高大得让人感觉自己很渺小。沙漠又是另一番景象,辽阔,寂静,白天和夜晚温差极大。那里的人,似乎也带着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有的像雨林般热情外放,有的像沙漠般内敛深沉。”
他说的很客观,我喜欢听他这样讲我的故乡。
“在奥摩斯港,我看到卖香料的老婆婆和镀金旅团的壮汉为了一个日落果讨价还价,挺有趣的。”
我听着他对故乡的评价,感觉很有趣。
“看来体验很丰富嘛。”我笑道。“你们竟然还去了沙漠。”
还好没有沙海,否则北斗大姐头迟早开辟一条沙上世界。
他的目光落在我肩头的团雀上:“这小家伙……”
团雀“叽”了一声,似乎知道在说它。
“嗯,”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之前经常投喂的一只狗狗叼给我的。当时它受了伤,我想着养好就放生,结果……”我无奈地耸耸肩,“它赖上我了,赶都赶不走。”
万叶眼中笑意更深:“缘分如此。它很护着你。”
“是啊,”我叹了口气,“就是太能吃了。”
我们又聊了些琐事,关于海上的见闻,璃月港的变化,还有我那个进展缓慢的论文。
天色越来越晚,港口的灯火越来越密,像撒了一把碎星在墨蓝的天鹅绒上。
夜风渐凉,我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站起身,拍了拍衣服。
看着身旁也准备起身的万叶,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话一出口,我们两人都顿住了。
我:“……”
万叶:“……”
我猛地反应过来。
送他回家?
回哪里?
他不就住在这艘船上吗?
万叶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想了什么,轻轻摇头:“不必,该我送你才对。夜路不安稳。”
“不用不用!”我拒绝,几乎是条件反射。
“就这么几步路,璃月港我熟得很,而且……”我拍了拍肩上的团雀,“还有它呢。”
万叶看着我,没有坚持。
他微微颔首,语气温和依旧:“好。那……至少让我看着你走到舱门口?”
这倒无法拒绝。
从甲板到船员休息区的舱门口,短短一段路,我们走得很慢。
团雀在我肩上歪着头,黑豆似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万叶,发出一声困惑的“叽”。
海风穿过船舷,凉意是潮湿的绵密。
一时无话,只有脚步声和团雀偶尔的咕哝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终于站在他那间狭小舱室的门口,我松了口气。“到了。”准备转身告辞。
“嗯。”他应了一声。
船舱的灯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海风吹起他额前白色的发丝。
“嗯,到了。”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许,含着未散尽的笑意。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相机带子。“那……我回去了。”
“好。”他应道,却在我转身欲走的瞬间,轻声唤住我,“等……”
我回头。
“……还有事吗?”我试探着问。
他没有回答。
仿佛没听见我的问话,又或者听见了,却觉得无需回答。
他就那样倚着门,静静地望着我,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风景,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让他平日里清俊的轮廓多了几分朦胧和难以言喻的专注。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
海水的晃动,远处隐约的谈笑,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我的疑惑在这样专注的凝视下,渐渐变成了一种微妙的心跳失衡。
他到底在看什么?
衣服上有污渍?
脸上有脏东西?
团雀……啊,它乖乖地就在我的肩膀上。
所以,他在看什么。
我回过头,后面空空如也。总不能在看空气吧。
难道说,万叶在发呆?
最终,我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带着点迟疑和不解,朝他靠近了一小步。
是想看清他眼中的情绪?
还是单纯被这沉默的凝望蛊惑了?
就在我凑近,万叶像是突然从一场悠长的思绪中惊醒。
他眼睫颤动了一下,那专注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在我近在咫尺的脸上。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只是忽然觉得……”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我的眼睛,又垂下,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故意拖延这微妙的距离,“……今晚的月色,似乎都落在你肩上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船舱走廊根本看不见月亮。
可他的语气那样自然。
我一时语塞。
他似乎并不期待我的回应,说完这句,便直起身,拉开了那点过于接近的距离。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表情。
他柔声说,这次终于伸手握住了门把手,“晚安。”
“走了,”我轻轻弹了弹它的小脑袋,像是在对自己说,“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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