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去,黎明将至,木叶医院却依旧笼罩在一层无形的紧张氛围中。
顶层隔离区内,经过一夜的惊心动魄,暂时陷入了一种疲惫的宁静。宇智波鼬的生命体征虽然微弱,但终于在纲手和蛞蝓分身的全力维持下稳定下来,脱离了最危险的即时死亡威胁。然而,他依旧深陷昏迷,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那被剥离了黑暗核心的身体,如同被掏空了一部分本源,显得异常脆弱。被封印在特制查克拉结晶中的紫黑色能量团,则被纲手施加了多重封印术式,暂时存放在病房内特制的屏蔽结界中,由她亲自监管。
隔壁病房,宇智波佐助靠在床头,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际。身体的虚弱感依旧强烈,查克拉的恢复缓慢得令人焦躁,但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内心的混乱。仇恨的标靶似乎变得模糊,那个他追逐了多年、恨之入骨的身影,如今就躺在隔壁,生死一线,而原因,竟是为了救他。
这种认知与他根植心底的复仇信念产生了剧烈的冲突。他试图用“这是他的赎罪”、“这是他另有所图”来麻痹自己,但脑海中不断闪回的,却是鼬最后挡在他身前时,那双眼睛里难以解读的复杂情绪,以及……那一丝仿佛卸下重担的平静。
“真相……”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第一次发现它们如此沉重。卡卡西那句“他暂时活下来了”的话语,在他耳边回荡,带来的不是快意,而是一种莫名的、沉甸甸的压抑。
香磷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温水进来,看到佐助这副模样,不敢多言,只是默默将水杯放在床头。
“我要见他。”佐助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香磷一愣:“可是,佐助大人,您的身体还很虚弱,而且纲手大人那边……”
“带我去。”佐助打断她,目光转过来,那深潭般的眸子里重新凝聚起一丝属于他的固执与冰冷,尽管底色依旧苍白。
香磷拗不过他,只得搀扶着他虚弱的身躯,一步步挪向隔壁病房。
病房外,卡卡西和凌依旧守候着。看到佐助出来,卡卡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并没有阻拦,只是默默让开了通道。凌则对佐助微微点头,他能感知到佐助体内虽然虚弱但正在缓慢复苏的查克拉,以及那更加混乱却不再充满毁灭冲动的精神波动。
佐助在香磷的搀扶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隔离门。
病房内的光线被刻意调暗,只有监测仪器发出的微弱光芒,映照着病床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黑暗力量的冰冷余韵。
鼬静静地躺着,呼吸微弱而均匀,仿佛只是睡着了。但他那毫无血色的脸,以及眉宇间即便在昏迷中也无法完全化开的沉郁,都昭示着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惨烈的浩劫。曾经那个以绝对实力和冷酷心智让他感到绝望的兄长,此刻看起来如此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散。
佐助站在床边,沉默地注视着。心中预演过无数次的质问、斥责、甚至是动手,在此刻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种空茫的、带着刺痛感的寂静。他看到了鼬左胸衣物下隐约透出的、被层层纱布包裹的伤痕,那是为了阻挡最后那道黑暗本源留下的印记。
仇恨的火焰仿佛被一盆冰水浇下,只剩下滋滋作响的青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对着这样状态下的鼬,升起丝毫的杀意。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调息的凌,忽然睁开了眼睛,眉头微蹙。他的仙术感知捕捉到,那枚被封印在结界中的查克拉结晶,内部被封存的黑暗能量,似乎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并非冲击封印,更像是一种……共鸣?或者是对某种特定查克拉的……“感应”?
他立刻将目光投向病房内的佐助和鼬。是因为宇智波血脉的靠近?还是因为二者之间那斩不断的血缘羁绊,引起了这诡异力量的残余反应?
凌心中警铃微作。这东西,果然没那么安分。
与此同时,火影办公室内。
纲手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听取着暗部关于医院内外动向的汇报。
“……宇智波佐助已苏醒,状态虚弱但稳定,刚刚去往宇智波鼬的病房探望。顾问长老方面,转寝小春大人再次派人询问关于被封印能量的处理方案,并暗示应由封印班和研究班共同接管,以确保‘安全’与‘有效利用’。”
“哼,‘有效利用’?”纲手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们以为那是什么?新的忍具还是血继限界样本?那是能吞噬生命、污染灵魂的诅咒之物!告诉她们,在我弄清楚这东西的本质和找到彻底销毁的方法之前,谁也别想碰它!”
“是。”暗部领命,却又迟疑了一下,“但是,纲手大人,顾问长老那边施加的压力不小,尤其是……他们可能会在接下来的高层会议上就此发难。”
“让他们来!”纲手一拍桌子,气势勃发,“我现在没空跟他们玩政治游戏!一切等确保这两个宇智波的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她挥退了暗部,目光投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心中沉重。救人是火影的职责,但如何处理后续的烂摊子,平衡村子内部的声音,同样是她必须面对的难题。尤其是那股被封印的力量,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新的危机。
医院隔离区内,佐助在鼬的病床边站立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转身,在香磷的搀扶下离开了。那背影,除了以往的孤傲,更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迷茫与沉重。
而在他离开后,病床上,宇智波鼬那如同蝶翼般脆弱的睫毛,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感知到了什么,试图挣扎着醒来,却又被沉重的伤势拖回了意识的底层。
凌则更加警惕地监控着那枚封印结晶,他有一种预感,这短暂的平静之下,潜藏着更大的风暴。木叶高层的觊觎,兄弟间未解的恩怨,以及那封印中极不安分的黑暗力量……这一切,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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