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之下,杀声震天,血沃焦土。
距离东南粮草营大捷已过去两日。胜利的喜悦和斩将夺旗的锐气,如同最烈的酒,冲刷着官军大营连日来的颓靡。中军大帐内,气氛热烈得几乎要点燃空气。
朱儁抚着短须,原本沉静如古井的脸上也泛着红光。他目光灼灼地扫过帐下诸将,最终定格在刘备与孙坚身上。
“好!玄德、文台,干得漂亮!”朱儁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激昂,“韩忠授首,贼军丧胆,我军士气正旺!此乃天赐良机,正当乘此新胜之锐,一鼓作气,拿下宛城!”
他猛地一拍案几,站起身来:“传令三军!饱餐战饭,一个时辰后,全力攻城!本将亲自督战!文台,你部骁勇善战,可为攻城先锋!务必第一个给我登上宛城城头!玄德,你部新至,锐气最盛,拨付汝部分步卒,与文台并力向前!”
“末将遵令!”刘备与孙坚同时抱拳,声音斩钉截铁。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燃烧的战意。昨日并肩血战缔结的默契与信任,正渴望着一场更大的胜利来浇铸。
一个时辰后,战鼓擂动,声震四野。数以万计的官军士卒,如同黑色的潮水,推着各式简陋的攻城器械——云梯、冲车、井阑——向着宛城那高大却已显残破的城墙涌去。箭矢如同飞蝗,在空中交错对射,不断有人中箭倒地,惨叫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鼓声中。
“儿郎们!报效国家,就在今日!随我上!”孙坚的咆哮声从不远处传来。他竟脱去上半身铠甲,赤膊持着古锭刀,如同一头发狂的猛虎,亲自攀上一架云梯,迅猛向上!江东子弟见主将如此悍勇,无不血脉贲张,嗷嗷叫着跟随冲上。
关羽率领刘备麾下五百余骑兵精锐在后,用弓箭为孙坚压阵,刘备则亲自指挥朱儁拨付的部分步卒,冒着擂石滚木将数架沉重的云梯死死抵上了城墙,为孙坚开辟前进的道路。张飞如同一尊杀神,护卫在他身旁,丈八蛇矛挥舞间,不断格开城头射下的冷箭。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城头上的黄巾军,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在贼酋张曼成、赵弘的亲自督战下,爆发出了惊人的韧性和疯狂。他们深知一旦城破,绝无生理,因此抵抗得异常顽强。滚木礌石如同冰雹般砸下,煮沸的金汁恶臭扑鼻,倾泻而下,中者无不皮开肉绽,惨叫着从云梯上跌落。不断有云梯被守军合力推倒,连同上面攀爬的士卒一起摔得筋断骨折。
官军的攻势如同撞上礁石的浪涛,每一次冲击都粉身碎骨,却只能徒劳地溅起血色的泡沫。伤亡数字急剧上升,城墙脚下很快堆积起层层叠叠的尸体和呻吟的伤兵。
刘备看着本部伤亡的步卒,眉头紧锁。他攀在云梯中段,冷静地观察着。守军的抵抗强度超出了他的预期。这些被逼入绝境的黄巾贼,爆发出的战斗力堪称恐怖。朱儁拨付的这些步卒虽然精锐勇悍,但在这种纯粹消耗的蚁附攻城战中,个人武勇被极大限制,只会徒增伤耗。
“大哥!这样下去不成!让俺带人再冲一次!”张飞须发戟张,脸上溅满了血点和灰烬,朝着城头怒吼。
“云长,集中力量,攻左侧那架云梯!压制垛口后的弓手!”刘备厉声下令,试图打开一个突破口。
就在这时,右前方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
是孙坚!
只见他如同猿猴般敏捷,竟已凭借过人的勇力和麾下士卒用命的掩护,第一个悍然跃上了城头!古锭刀狂舞,瞬间将周围几名黄巾兵砍翻在地!
“孙文台登城了!”
“江东猛虎上去了!”
官军阵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大振!
朱儁在中军旗下看得真切,猛地一挥拳:“好!孙文台真虎将也!全军压上!支援孙将军!”
然而,刘备的心却猛地一沉。他看得清楚,孙坚虽然勇猛,但他立足未稳,身边跟上城的士卒寥寥无几!而周围的黄巾军正如潮水般向他涌去!
“不好!”刘备暗叫一声。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孙坚太过勇猛,也太过急切了!
果然,城头上的孙坚瞬间陷入了苦战。无数的长矛、刀剑从四面八方向他捅刺劈砍而来。他咆哮连连,古锭刀舞得水泼不进,脚下不断移动,每一刀都带走一条性命,鲜血将他赤膊的上身彻底染红。但他再勇猛,也架不住敌人无穷无尽。不断有江东子弟拼死爬上城头,试图与主将会合,却很快被数倍于己的黄巾军淹没、砍倒。
“杀了他!杀了那个赤膊的汉将!”黄巾贼酋赵弘亲自指挥,调集了最精锐的力士围攻孙坚。
一根冷箭刁钻地射来,孙坚挥刀格开,却不防侧面一柄长矛狠狠刺中他的大腿!
“呃啊!”孙坚一声闷哼,身形一个踉跄,动作瞬间迟滞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更多的攻击如同毒蛇般噬咬而来!刀锋划破他的肩背,一根狼牙棒砸在他的后心!
孙坚狂喷出一口鲜血,雄伟的身躯晃了几晃,眼看就要被乱刀分尸!
“文台兄!”刘备目眦欲裂!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孙坚死在这里!
“云长!在此指挥!翼德!随我来!”刘备咆哮一声,不再犹豫,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扑向孙坚登城的那架云梯!张飞怒吼着紧随其后。
那架云梯下,因为孙坚的登城吸引了大量火力,压力反而稍减。刘备手脚并用,如同灵猿般急速上攀,速度远超常人!张飞在下面替他疯狂格挡箭矢擂石。
眼看就要接近垛口,一名黄巾力士狞笑着举起一块巨石,就要朝着刘备砸下!
“找死!”城下的关羽丹凤眼猛地睁开,深吸一口气,力贯双臂,青龙偃月刀化作一道惊鸿,自下而上猛地撩起!
“轰!”一声巨响,那沉重的垛口竟被关羽这含怒一击硬生生劈碎一大块!碎石飞溅,那黄巾力士惨叫一声,被碎石击中面门,向后倒去。
刘备趁此间隙,猛地一跃,翻上城头!双股剑瞬间出鞘!
“挡我者死!”他目光冰冷如万载寒冰,锁定正陷入重围、摇摇欲坠的孙坚。剑法不再是战场搏杀的大开大合,而是变成了最简洁、最致命的杀戮技巧!刺眼、封喉、穿心!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效率高得吓人!他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黄巾贼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倒地!
张飞也咆哮着跃上城头,丈八蛇矛一个横扫,便将三四名黄巾兵扫飞出去,替刘备暂时清空了侧翼。
“文台兄!”刘备终于冲到孙坚身边,左手剑格开劈向孙坚后脑的一刀,右手剑顺势刺入那名偷袭者的咽喉!
孙坚已是强弩之末,全靠一股悍勇之气支撑,见刘备来救,精神一振,奋力劈倒眼前一敌,嘶声道:“玄德!你怎么上来了!危险!”
“别废话!跟我走!”刘备一把架住孙坚一条胳膊,声音不容置疑。张飞如同门神般护在另一侧,蛇矛狂舞,暂时挡住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下城!”刘备当机立断。城头已不可为!
三人且战且退,向垛口移动。每退一步,都异常艰难。刘备双剑翻飞,将每一个试图靠近的敌人刺倒,眼神冷静得可怕,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进行一场精确的战术动作。张飞则完全放弃了防御,如同疯虎般向前猛攻,以攻代守,为刘备和孙坚争取后退的空间。
终于退到垛口边。
“翼德!先送文台兄下去!”刘备吼道。
张飞二话不说,一把将几乎虚脱的孙坚拦腰抱起,也不管高度,直接往城下己方人群最密集处抛去!“接住孙将军!”
下面的江东子弟和官军慌忙接住。
“大哥!快走!”张飞回头大喊。
刘备深吸一口气,最后双剑齐出,逼退追兵,纵身一跃!在半空中灵活地调整姿势,落地一个翻滚,卸去力道,迅速站起。
几乎在他落地的瞬间,城头上箭如雨下,将他刚才立足之处覆盖。
“快!掩护!撤回本阵!”刘备厉声下令。
关羽早已指挥士卒举起盾牌,接应刘备和张飞后撤。
孙坚被亲兵搀扶着,大腿和肩背处的伤口血流如注,脸色苍白,但神志尚清。他看着刘备,眼神极其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未能破城的羞愧,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激和震撼。刚才刘备在城头上那冷静至极、高效致命的杀戮手法,那不顾自身安危、决绝冲上来救援的身影,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玄德兄……多谢……”孙坚艰难地说道。
刘备摇摇头,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皮肉伤,未伤筋骨,静养便好。文台兄太过勇猛了。”
此时,官军的攻势已经彻底衰竭。朱儁见孙坚负伤败退,刘备也未能打开局面,士卒伤亡惨重,只得无奈下令鸣金收兵。
凄凉的锣声响起,官军如同潮水般退下,留下了满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以及那依旧巍然耸立、仿佛在嘲笑官军无能的宛城城墙。
一场寄予厚望的强攻,就这样以惨重的伤亡和失败告终。
夕阳如血,将宛城内外染成一片凄艳的红色。残破的攻城器械在燃烧,硝烟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刘备站在阵前,看着如同地狱般的战场景象,看着被抬下来的、残缺不全的袍泽尸体,看着士气再次跌入谷底的官军士卒,看着本部因救援自己而剩余的四百骑兵,眉头紧紧锁起。
蚁附攻城,果然是冷兵器时代最愚蠢、最残酷的战法之一。哪怕拥有孙坚这样的万人敌,哪怕己方士气正旺,在守军决死抵抗下,也只是徒增伤亡。
朱儁的决策,过于急切了。他低估了困兽犹斗的决心,高估了新胜之势对攻坚战的加成。
孙坚的勇猛值得敬佩,但他的个人武勇,在真正的战争机器面前,依然显得脆弱。
需要改变。必须改变。
刘备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坚城,眼神深处,不再是武将的狂热,而是属于战略家的冰冷审视和属于特种兵的狡黠。
强攻不行,那就智取。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一个模糊的、结合了现代特种作战思维与此地形势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悄然酝酿。
他转身,走向正在被军医包扎伤口的孙坚。这位江东猛虎因失血和挫败,显得有些萎靡。
“文台兄”刘备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好生养伤。今日之败,非战之罪。破城之法,我已有些头绪。”
孙坚猛地抬起头,看向刘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败军之将,本无颜多言,但刘备的话,却让他莫名地生出一丝希望。
“玄德有何妙计?”
刘备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高深莫测:“容备细细思量,还需文台兄伤愈之后,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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