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刘备在平原国的政务间隙,总不忘抽空回府查验十五位弟子的进境。这日,他自城外巡营归来,风尘未洗,便径直往东院行去。
尚未入院门,已听得内中传来甘棠温婉之声:“……故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此非独用于兵事,理财、情报、医道皆然。”刘备驻足门外,见十余少年少女端坐廊下,个个凝神细听,不时低头记录。最前排的周惠忽举袖发问:“师母,若以此理推之,是否医者亦当知病源深浅、病人体质,方能对症下药?”
甘棠颔首微笑:“正是此理。惠儿能举一反三,甚好。”
刘备心中欣慰,却不惊动众人,悄悄转往后园。但见西北角新辟的演武场上,四个少年正在捉对厮杀。陆毅使一柄木制环首刀,势大力沉,将徐昊逼得连连后退;另一侧肖云却如灵猿般绕柱疾走,沈卓虽持短棍,竟始终沾不到他衣角。
“停!”刘备忽然出声。四人一惊,急忙收势行礼。
刘备走到场中,取过陆毅手中木刀:“你力道虽足,却过于直来直往。沙场搏杀或可,若行潜袭,则失之灵动。”说着身形忽转,木刀如毒蛇吐信,在徐昊喉间、心口、肋下三点虚虚一点,快得只见残影。“须知杀人只需三分力,多一分都是浪费。”
徐昊骇然变色,随即眼中放光:“先生这招可能再演示一次?”
刘备正待说话,忽见刘默匆匆而来,面色凝重:“主公,青州黄巾残部一百余流窜至我境,劫了西郊三个村落。”
刘备眉头一皱:“召集亲兵卫队,即刻出发。”转身对四少年道,“你等随行观战。”
马蹄声碎,烟尘飞扬。刘备率部疾驰至西郊,但见村落残破,百姓哀哭。黄巾贼寇约二百人,正驱赶抢来的牛羊往北而行。
“陆毅,若你为将,当如何处置?”刘备忽然发问。
少年略一思索:“贼众我寡,当分兵扰之,待其疲敝再击。”
“徐昊呢?”
“观贼阵型散乱,可直取中军,擒贼擒王。”
刘备摇头,指向远处山坡:“肖云、沈卓,你二人潜至彼处,以烟火为号。陆毅率二十人从左翼佯攻,徐昊领三十人伏于右翼林中。”又对刘默道,“待贼军阵脚乱时,你率主力直冲其中。”
部署方定,但见肖云二人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没入草丛,不过片刻,山坡上浓烟升起。陆毅当即率部杀出,喊声震天。贼兵果然大乱,纷纷往右翼躲避,正入徐昊埋伏。亲兵主力趁势突进,不过半刻钟,贼首已被生擒。
归途上,四少年兴奋难抑,唯有刘备面色沉静:“今日之战,贼寇乌合之众,故能速胜。若遇精兵,你等当知天外有天。”
回到府中,刘备连夜召简雍议事。
“这些孩子进步神速,当委以重任了。”刘备铺开绢帛,挥毫写下四个营名,“我欲建神工、天机、尖刀、济安四营,各司其职。”
简雍抚须沉吟:“玄德所图甚大。只是这些技艺若传扬出去……”
“故须慎选人手。”刘备笔尖在夜枭小组四字上重重一点,“那些孩子与陆毅他们一样,都是乱世浮萍,无根无基,且忠心可靠,正可栽培。”
次日,刘备召集全体弟子于校场。秋风猎猎,十五张稚嫩面庞皆露肃穆之色。
“你等已皆为我门下弟子,虽未及冠,然今日起,当各尽其才。”刘备朗声道,“张全、夏薇出列!”
两个最小的孩子应声上前。刘备取过一枚木质令牌:“命你二人主持神工营,专研机巧之术。首批一班为五人,张全为班长,另从夜枭小组中拨李柱、张晓与张妍三人相助。”又特嘱道,“你等先秘研农具改良、晒盐、造纸、印刷诸事。所在工坊由亲兵昼夜看守,不得有失。”
夏薇紧张地攥紧衣角,张全却昂首道:“必不负先生所托!”
接着,刘备点出周惠、郑衡、赵柠、赵渊、肖雨、苏玥、金钰七人:“天机营首批分两班,每班各五人。一班掌内政、金融,二班掌情报、后勤。周惠、赵渊分任班长,另从夜枭小组中拨林静、张冲、张闯三人相助。”又取出一枚银牌递给赵渊,“日后夜枭人员皆归天机营辖制,必须保证忠诚可靠。”
赵渊接过令牌时手微微发抖,却坚定地道:“弟子定当竭尽全力。”
那边陆毅四人早已挺直脊背。果然听刘备道:“尖刀营专司特种作战,首批一班为五人,陆毅为班长,另拨王勇相助。你等与幽州五十名特种训练的少年同训同宿,不仅要习山林潜袭,更要通水性,能水下搏杀。”说着解下腰间短刃递与陆毅,“此刃随我多年,今赠与你。望你牢记:尖刀所指,非为杀戮,而为止戈。”
最后轮到钟济、林安。两个孩子医箱不离身,此刻听得“济安堂”三字,眼中顿时放出光来。
“你二人为首批班长,可从当地或幽州孤儿中广募人手,医者护士多多益善。”刘备凝视着他们,“战场之上,一剂良药可抵千军。你等肩负的是救命重任。”
分工既毕,三营一堂即刻运转。府衙后院一时热闹非凡:东侧神工营内敲打声不绝,西厢天机营算盘声琅琅,后园尖刀营杀声震天,偏院济安堂药香弥漫。
刘备每日处理完公务,必往各营巡查。这日先至神工营,但见张全正指导三个新来的幽州少年组装改良犁具。
“先生请看,”夏薇兴奋地捧来一叠纸张,“这是用新法造的纸,虽仍粗糙,却比先前薄了许多。”
刘备心中暗喜,却只淡淡道:“甚好。你等切记,造纸与印刷之术暂不可外传。”
转至天机营,情形更是惊人。周惠正领人核算粮草,桌上竹简堆叠如山,她却运指如飞,口中报数不断。那边赵渊则在分析情报,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平原国地图,上面插满各色小旗。
再到尖刀营时,正见陆毅率人在泥沼中匍匐前进。人人脸上涂满泥浆,仅露双眼。徐昊忽然发令,四十余人瞬间变阵,如离弦之箭突入假设敌阵,刀光闪处,所立草人咽喉皆中一刀。
“水下训练如何?”刘备问。
陆毅抹去脸上泥水:“已能在水下闭气百息,但搏击仍难发力。”
“待天寒后,我亲授你们冰下作战之法。”刘备拍拍他肩膀,“记住,尖刀营将来是要以一击十的。”
最后来到济安堂,药香扑鼻。钟济正带人蒸煮纱布,林安则在调配金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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