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如同一头匍匐在群山之间的巨兽，在暮色中显露出狰狞的轮廓。凌霄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这座千古雄关散发出的肃杀之气。
高耸的城墙由巨大的青石砌成，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还有些深色的污渍，不知是岁月的沉淀还是血战的遗留。城头上，旌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绣着的“宋”字依稀可辨。甲士持戈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关外茫茫草原，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久经沙场的沉稳。
空气中有种特殊的味道——混杂着皮革、铁锈、马粪和尘土的气息，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仿佛已经渗入这片土地的每一寸肌理。这就是边关，与中原腹地的温润繁华截然不同。
凌霄收敛气息，扮作一个普通的游学士子，随着人流走向关隘。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力。守关的士兵检查得格外仔细，对每一个入关的人都投以审视的目光。
“路引！”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守军校尉粗声粗气地喝道，目光如刀般在凌霄身上扫过。
凌霄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路引文书——这是在信阳时通过一些“特殊渠道”弄到的，足以乱真。校尉仔细查验了一番，又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挥挥手放行。
“读书人跑这兵荒马乱的地方来做甚？”校尉嘟囔了一句，倒是没有过多为难。
踏入关内，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街道两旁多是低矮的土坯房，偶尔有几家客栈酒肆，也都透着粗犷简朴的气息。行人大多面色凝重，脚步匆匆，很少见到中原城镇那种悠闲自在的模样。
军民混杂，随处可见挎刀佩剑的江湖客，但比起少室山下的那些，这里的江湖人更多了几分悍勇之气，眼神也更加警惕。毕竟是在边关，随时可能面临战事，每个人都绷着一根弦。
凌霄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迎宾楼”，名字起得大气，实则只是个二层小楼。掌柜的是个独眼老汉，沉默寡言，收钱递钥匙的动作干净利落，显然不是普通生意人。
“最近关内不太平，客官晚上最好别出门。”交钥匙时，老汉突然低声说了一句，独眼中闪过一丝警告。
凌霄心中一动，点头谢过。看来这雁门关果然暗流涌动。
安顿下来后，他下楼用饭。大堂里只有寥寥几桌客人，个个低头吃饭，很少交谈，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凌霄要了一碗羊肉面，默默吃着，耳朵却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邻桌两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人在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前几天关外又打了一仗，折了不少弟兄。”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辽狗越来越猖獗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契丹…咳，算了，不说了。”
两人似乎意识到失言，立刻噤声，埋头吃饭。
另一边，几个江湖打扮的汉子也在小声议论：
“大哥，咱们都守了三天了，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闭嘴！教主既然说他会来，就一定会来！”
“可是…可是那人要是真来了，咱们挡得住吗？听说聚贤庄…”
话没说完，被为首之人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凌霄心中明了。这些人果然是在等乔峰。看来消息已经传开，各方势力都在关注着他的动向。
最让他注意的是角落里独坐的一个老者。看似普通，但凌霄的神识能感觉到，此人内力深厚，不在玄慈方丈之下。而且气息阴冷，显然不是正道中人。
“这潭水比想象中还深啊。”凌霄暗自警惕。
用完饭，他信步走出客栈，在关内慢慢踱步。夕阳完全落下，暮色笼罩四野，关城内点亮零星灯火，更添几分苍凉。
城墙下，一队士兵正在换防。铁甲碰撞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偶尔有关外传来的狼嚎声，凄厉悠长，听得人头皮发麻。
凌霄登上一段可供百姓通行的城墙，远眺关外。茫茫草原在月光下如同银海，无边无际。远处隐约可见几点火光，似是辽军的营寨。
风中带来草原的气息，还有…一丝极淡却异常强大的气血之力！如同狼烟般直冲云霄，显然是有绝世高手在那边活动。
“辽国也有这等高手？”凌霄心中凛然。看来这个世界的力量层次，比他预想的还要高。
正思忖间，忽然神识微动，捕捉到关内某处传来一阵极细微的能量波动——不是内力，更像是…道术的痕迹？
他循着感应望去，那是关城东南角的一片民居，看起来毫不起眼。但神识探查过去，却如同泥牛入海，被什么阵法遮蔽了。
“有意思。”凌霄眼中闪过好奇之色。这雁门关果然藏龙卧虎，居然还有同道中人？
不过他暂时不打算去打探。当务之急是找到乔峰和阿朱的下落。
回到客栈，他向掌柜的打听：“老丈，可曾见过一个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汉子？或许还带着个小姑娘？”
独眼老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每天来往的人那么多，谁记得清。”但凌霄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神的一丝闪烁。
显然，老汉知道些什么，但不愿多说。
凌霄不再追问，道谢后转身上楼。关好房门，他盘膝坐下，神识缓缓展开，如同水银泻地般向整个关城蔓延。
无数信息涌入脑海：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夫妇的私语声、孩子的哭闹声、江湖人的磨刀声…纷杂繁复，需要极强的精神力才能梳理。
忽然，他捕捉到一段对话：
“…那傻大个昨天又在关外站了一整天，望着悬崖发呆…”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那位的事也敢议论！”
“怕什么？他都自身难保了…听说少林和丐帮都要找他算账呢…”
凌霄心中一紧。是了，乔峰一定在关外某处徘徊，追寻三十年前的真相。
而阿朱…神识继续搜索，终于在一处破旧的土地庙中，捕捉到一个微弱的气息。那气息灵动却带着忧伤，正是易容后的阿朱！
找到了！凌霄心中一喜，但随即又沉重起来。按照原着，悲剧很快就会发生。
他必须尽快行动。
夜深了，关城内万籁俱寂，只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偶尔响起。凌霄睁开眼，目光如电。
明日，他就要去会一会那位悲情英雄，以及那个为爱痴狂的女子。
这一次，他绝不会让遗憾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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