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背地里真正的勾当,靠凡间这点路子根本摸不着边。她得去个更“特别”的地方——幽都鬼市。那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是打探隐秘消息的黑市。可怎么进去是个问题,她这点微末道行,硬闯就是送菜。
规矩她懂一点,进鬼市通常要信物,比如子时生的露水、含怨的遗物什么的,她一时半会儿上哪找去?她琢磨了半天,鬼市说到底就是个做买卖的地方,认的是“价值”。她身上最不值钱的,大概就是那在财神殿混日子时,无数个重复、枯燥到极点的记忆了。她咬咬牙,试着从脑海里抽离出一天——就是那种对着堆积如山的功德珠,机械地数了整整十二个时辰,除了数字啥也没有的空虚记忆——把它搓成了一颗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珠子。这玩意儿,估计也就鬼市那帮家伙会当个稀奇玩意儿收了。
眼瞅着子时快到了,萧沐云深吸一口气,拉上霜枝就要往外走。霜枝一听目的地是幽都鬼市,小脸“唰”一下就白了,死死拽住她的袖子,脚像钉在地上一样。
“郡、郡主!”霜枝的声音都带了哭腔,“咱能不能不去啊?那地方…那地方听着就不是活人该去的!肯定全是鬼火飘飘、缺胳膊少腿的…说不定还有吊死鬼吐着舌头来回晃荡!”她越说越怕,把自己吓得一哆嗦。
萧沐云心里也直打鼓,那地方她能不怕吗?可现在真是没辙了。“怕也得去!”她硬着头皮,语气尽量放稳,“不摸清七皇子想搞什么鬼,咱们往后能有安生日子过?指不定哪天就被他生吞活剥了!”
她看着霜枝吓得快缩成一团,又心疼又好笑,只好给她,也给自己打气:“跟紧我,千万别松手!进去了就低着头,别乱看,别瞎琢磨,更别手欠去摸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顿了顿,搜肠刮肚想找个能安慰人的说法,“就、就当是去逛个…嗯…特别点的夜市!对,夜市!就是卖的东西…可能不太一样。”
霜枝一听,嘴撅得能挂油瓶了,哀怨地瞅着萧沐云:“郡主,咱们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前几天天天捡破烂,翻垃圾堆,跟叫花子似的;后来又当探子,竖着耳朵听墙角,提心吊胆的;现在倒好,大半夜的还要往鬼窝里钻!我这丫鬟当得…比戏文里闯江湖的还刺激……”
萧沐云被她说得哭笑不得,只能拍拍她的背:“行了行了,知道你辛苦。等这事儿过了,给你买一屋子桂花糕,让你躺着吃!”
霜枝叹了口气,认命似的抓紧萧沐云的胳膊,嘴里还小声嘀咕:“桂花糕…那也得有命吃才行啊……”
两人摸到城西一口废弃的古井边。这井看起来普普通通,井口堆着些枯枝烂叶,荒得不能再荒了。要不是老槐树再三保证,萧沐云真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她按老槐树说的,在井沿一块不起眼的青砖上敲了三下。
等了一会儿,啥动静也没有。霜枝缩在她身后,小声嘀咕:“郡主,是不是槐树公公记性不好,搞错了……”
话音未落,旁边墙根下的阴影里,忽然“嘎吱”一声,一道窄得只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小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门里透出昏黄的光,还有一股混杂着陈旧香料、潮湿泥土和隐约人声的气味飘出来,跟外面清冷的夜街完全是两个世界。
“就是这儿了,跟紧我。”萧沐云深吸一口气,拉着浑身发抖的霜枝,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眼前豁然开朗。里面根本不是井底,而是一条弯弯曲曲、向下的狭窄石阶,两旁土壁上隔几步就挂着一盏油灯,火苗忽明忽暗。越往下走,人声越嘈杂,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叫卖声。
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才算真正进了鬼市。这里像个巨大的地下洞窟,顶很高,黑黢黢的看不清。地方挺大,人也很多,挤挤攘攘,看着倒也挺热闹。只是这热闹跟地上的集市完全不同:光线主要来自摊位上那些绿幽幽、蓝汪汪的灯笼,照得人脸色发青;空气里那股子陈旧香料味更浓了,还混着药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摆卖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风干的怪虫子、颜色诡异的矿石、写着符咒的旧书、甚至还有一些形状古怪的骨头,几乎看不到寻常的瓜果蔬菜。人们交谈的声音也压得低低的,透着一股神秘和谨慎。
霜枝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攥着萧沐云的衣角,眼睛都不敢乱瞟,只觉得这地方哪哪都透着邪乎。
萧沐云心里也发毛,但强撑着,按着模糊的感应往前走。果然有个醉醺醺的大汉晃过来,满嘴酒气:“哟,哪来的两个小娘子,细皮嫩肉的,陪爷喝一杯……”说着脏手就伸过来。霜枝尖叫一声。萧沐云心提到嗓子眼,正不知如何是好,旁边一个摊主,是个兜售“哑巴鬼”的干瘦老头,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滚远点!别挡着老子做生意!”那醉汉似乎有点怵这老头,悻悻地骂咧着走了。两人惊魂未定,赶紧溜开。
七拐八绕,总算找到了“忘尘酒馆”。招牌破旧,里面倒是挺干净。老板娘白霁正擦着杯子,抬头看见她俩,眼神在她身上顿了顿,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又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生面孔啊。喝点什么?还是……卖点什么?”目光落在了萧沐云手里那颗灰色珠子上。
萧沐云定了定神,把珠子放在柜台上:“打听个事。”
白霁拿起珠子,放在眼前看了看,嘴角似笑非笑:“啧,财神殿流水线女工的日常?这记忆……可真是够无聊的。也罢,算个新鲜玩意儿。想问什么?”
萧沐云没直接提金玉宴或逆运,她换了个角度:“老板娘见识广,我想问问,如果……有人想短时间内,把一大股‘财运’强行灌进一件普通的凡间器物里,让它暂时变成个聚宝盆,有什么偏门法子吗?”她猜,七皇子搞那么大阵仗,可能需要一个容器来盛放掠夺来的气运。
白霁挑眉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报了几个法子,有的复杂,有的需要稀有材料。最后像是随口提了一句:“还有个老掉牙的办法,叫什么‘金缕玉衣’古法。听着好听,其实就是个损招。得找个五行属金、气场张扬的地方做‘衣架子’,再选个阳气最旺的时辰,用大量活人的生气做引子,硬是把财气‘钉’进去。不过这种法子伤天和,搞不好反噬,现在几乎没人用了。”
白霁这话点醒了萧沐云。五行属金、气场张扬——七皇子府办金玉宴的地方,不就是极金之地?活人阳气——满堂宾客!时辰——宴会高潮!全对上了!
“谢老板娘。”她压下心惊,准备离开。
“慢着,”白霁叫住她,晃了晃那颗灰色珠子,“这个,只够刚才那些话的零头。剩下的,算你欠我个人情。以后想起来,我再跟你讨。”她眼神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透过萧沐云看到了别的什么,带着点嘲讽,又有点…同情?“对了,看你身上这股味儿……跟你那个好姐姐,还真是不一样。”
萧沐云猛地抬头,白霁却已经低下头继续擦杯子,仿佛什么都没说过。
带着满腹的震惊和白霁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萧沐云拉着霜枝匆匆离开鬼市。金玉宴就是个幌子,七皇子或者说他背后的魔头的真正目的,是利用宴会和宾客,施展邪术铸造一个暂时的“邪门容器”!必须阻止他们!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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