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屹和云芷还在回京的路上,消息灵通的人早就把风透进了靖王府。整个王府的气氛变得有点怪。
以前那个没人搭理、连下人都能踩一脚的破落小院,现在突然成了香饽饽。管家带着账房,亲自抱着一摞新账簿送到院里,陪着笑脸对霜枝说:“霜枝姑娘,这是郡主名下这几个月的月例和庄子上的进项,王爷吩咐了,以后都直接送到院里,由郡主过目。” 后面还跟着一串抬着绫罗绸缎、珍玩摆件的下人。
几个以前对云芷动辄打骂、克扣饭食的老嬷嬷,现在搓着手,一脸褶子笑成了菊花,想往院里凑。领头的张嬷嬷捧着一个锦盒,扯着嗓子喊:“霜枝姑娘!老奴以前糊涂,这儿有点心意,给郡主赔个不是…”
霜枝双手叉腰,堵在院门口,小脸一扬:“郡主静养呢!闲人免扰!东西拿走,人更别进!” 她学着赵屹平时冷着脸的样子,哼了一声:“我们这院门槛现在高了,某些人腿脚不利索,以后少来,免得磕着碰着!”
张嬷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讪讪地缩了回去。旁边几个小丫鬟捂着嘴偷笑。
消息传到王府正院和几位嫡出小姐的住处,可就炸了锅了。
大小姐萧沐雨把手里的官窑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傻子!凭什么?!” 她气得胸口起伏,“赵将军是瞎了眼吗?看上她?”
二小姐萧沐雪阴沉着脸,绞着手里的帕子:“就是!肯定是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不能让她这么得意!等她回来,非得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知道,这王府里谁才是正经主子!”
她们的亲娘,继王妃王氏,坐在上首,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她以前可没少克扣云芷的用度,还纵容下人欺负她。现在这傻丫头不知道怎么攀上了赵屹这棵大树,万一她记起旧账,在赵屹耳边吹点风…赵屹那个煞神,可是连皇子都敢硬碰硬的!想想就后背发凉。可另一方面,要是能趁机拉拢这丫头,通过她搭上赵将军的线,对王爷、对她亲生的儿子前程可是大有好处…王氏心里乱糟糟的,打定主意先看看风向再说。
几天后,赵屹和云芷的车驾终于到了京城门口。赵屹要先进宫面圣,让亲兵先护送云芷回王府。
王府中门大开,靖王带着家眷在门口迎接,场面做得很足。云芷下了马车,还是那副低眉顺眼、怯生生的样子。萧沐雨和萧沐雪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露出冷笑。
按照计划,等云芷走到台阶下,正要给靖王行礼的时候,萧沐雪假装脚下不稳,“哎呀”一声,就朝着云芷身上撞过去!她算准了角度,只要云芷被她撞倒,或者下意识推她一把,她就能立刻大哭大闹,说傻妹妹一得势就欺负姐姐,把她推倒在地,让云芷刚回来的好名声彻底臭掉!
眼看萧沐雪歪歪扭扭地撞过来,云芷眼皮都没抬。她脚步看似随意地往旁边挪了半步,肩膀微微一沉。萧沐雪本来就算好了力道和距离,这下直接扑了个空,收势不住,“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发髻散了,珠钗掉了,狼狈不堪地趴在冷冰冰的石板地上。
周围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云芷这才好像刚发现似的,转过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地上的萧沐雪,细声细气地问:“…二姐姐…你怎么…坐地上了?地上凉…”
萧沐雪摔得眼冒金星,又疼又羞,再听到云芷这装傻充愣的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云芷:“你!你故意…”
“怎么回事?”一个冷硬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
众人回头,只见赵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王府大门外,显然是刚从宫里出来,连朝服都没换。他目光扫过地上狼狈的萧沐雪,又落在一脸“无辜”的云芷身上,最后看向靖王,语气没什么起伏:“王爷,贵府的门槛,何时变得这么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冲撞郡主?”
他这话没指名道姓,但意思再明白不过。靖王脸上挂不住,狠狠瞪了还趴在地上的萧沐雪一眼。萧沐雪被赵屹那眼神一扫,吓得魂都快飞了,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王氏赶紧使眼色让丫鬟把她扶起来,拖了下去。
赵屹没再理会这场闹剧,走到云芷面前,声音放低了些,但依旧清晰:“郡主受惊了。本王稍后再来拜访,有事相商。” 他说的自然是古道亡魂和查案的事。
云芷微微点头:“…有劳将军。”
赵屹转身走了,留下一王府心思各异的人。
经此一事,王府里再没人敢明着给云芷使绊子了。下人们见了霜枝都绕着走,背后叫她“小辣椒”。萧沐雨和萧沐雪躲在房里,气得又砸了一套瓷器,却也不敢再轻易动手。
云芷回到自己那个终于不再破败的小院,霜枝兴奋地跟她学舌,说怎么把那些嬷嬷挡在门外。云芷听着,看着镜子里自己不再那么苍白的小脸,心里有点感慨。她以前在仙界,哪需要理会这些凡间宅院里的糟烂事。可现在…她摸了摸手腕上赵屹之前送的那个不起眼却暖乎乎的护身符,嘀咕了一句:“原来…有人撑腰的感觉,是这么回事…还挺不赖。” 不过她马上摇摇头,“不对不对,这叫合理利用资源,维护自身合法权益。”
表面上的风浪是暂时平息了。但萧沐雨姐妹和王氏心里的嫉恨和恐惧。她们不敢再来硬的,开始琢磨更阴损的法子。王氏尤其不安,她得想办法堵住云芷的嘴,绝不能让她把过去那些事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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