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杜公馆
杜公馆的客厅里,烟气缭绕。杜月笙穿着一袭深色长衫,正与两位客人品茶闲聊,看似闲适,眼中却精光闪烁。
当管家通报张宗兴到来时,杜月笙微微颔首,对客人们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这位张探长,可是近来上海滩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张宗兴步入客厅时,立刻感受到三道目光同时聚焦在自己身上。
除了主人杜月笙,还有两位他意想不到的客人——上海市长吴铁城的心腹秘书赵朴,以及日本三井洋行的代表小野次郎。
“杜先生,冒昧来访,打扰了。”张宗兴拱手行礼,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心中警铃大作。这个组合太过诡异,中日官员同坐一室,绝非偶然。
“宗兴来得正好,”杜月笙笑着招手,“刚泡好的武夷山大红袍,一起来品品。”
落座后,杜月笙看似随意地问道:“听说今晚码头挺热闹?”
张宗兴心下明了,这上海滩果然没有能瞒过杜月笙的事。“一点小误会,海关的王督察可能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以为我的货里夹带了鸦片。”
“哦?”小野次郎突然插话,日语中带着关西口音,“张探长与海关起了冲突?”
张宗兴用流利的日语回应:“谈不上冲突,只是澄清误会。倒是小野先生的消息很灵通。”他故意没有问对方如何得知此事。
杜月笙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适时接回话题:“王启年嘛,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懂上海的规矩。宗兴处理得妥当,既保全了海关的面子,也维护了自己的清白。”
赵朴轻咳一声:“张探长毕竟是法租界的人,与海关起冲突总归影响不好。吴市长希望各方都能以和为贵。”
话中有话的敲打。张宗兴举杯致意:“请赵秘书转告吴市长,宗兴一向遵纪守法,绝不会给市政府添麻烦。”
茶过三巡,杜月笙忽然道:“宗兴啊,我听说你和东北的张少帅是结拜兄弟?”
此话一出,小野次郎的耳朵几乎竖了起来。
“少年时代的交情了,”张宗兴轻描淡写,“那时六哥还没如今这么位高权重。”
“难得难得,”杜月笙抚掌笑道,“少帅青年才俊,宗兴也是上海滩的后起之秀。说起来,小野先生的公司与东北也有不少贸易往来吧?”
小野次郎点头:“敝社与满洲有多项合作。听说张少帅近来对日态度有所转变,令人遗憾。”
张宗兴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六哥身为封疆大吏,自有其考量。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不好妄议。”
又寒暄片刻,张宗兴识趣地起身告辞。杜月笙亲自送他到门口,临别时忽然低声道:“山口隆一这个人,水很深。宗兴小心为上。”
张宗兴心中一凛:“多谢杜先生提点。”
北平,顺承王府
与此同时,北平顺承王府内,张学良正与几位东北军将领议事。
“日本人在东北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了,”参谋长荣臻指着地图,“关东军最近频繁调动,还不断在铁路沿线搞军事演习。”
张学良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把玩着一把精致的手枪:“跳梁小丑罢了。父亲在世时常说,日本人不敢真动手。”
“可是少帅,”另一位将领忧心忡忡,“根据可靠情报,关东军确实在积极备战。我们是否应该加强防备?”
张学良摆摆手:“不必过度反应,给日本人制造借口。”他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上海那边有消息吗?我那位七弟最近怎么样?”
副官连忙汇报:“张宗兴探长最近在法租界风头正盛,但似乎与海关起了些冲突。另外...他与杜月笙往来密切。”
张学良挑眉笑道:“我这七弟倒是会混。下月去上海,得好好会会他。”
“少帅,”荣臻忍不住提醒,“现在东北局势紧张,您此时南下恐有不妥。”
“正是因为局势紧张,才更要去南京摸摸老蒋的底。”张学良站起身,走到窗前,“顺便也看看,上海那个花花世界,到底有多大魅力,让我那七弟乐不思蜀。”
上海,虹口区
同一时间,虹口区一栋日式宅院内,山口隆一正跪坐在榻榻米上,听着下属的报告。
“张宗兴去了杜公馆,与杜月笙、市政府赵秘书以及三井洋行的小野会面。”黑衣男子低声道,“我们在海关的人失败了,货物没有被查获。”
山口隆一慢条斯理地沏茶:“预料之中。若是这么容易就能扳倒少帅的结拜兄弟,反倒令人失望。”
“接下来该怎么办?”
“继续监视,”山口抿了口茶,“特别是他与东北的通讯。张学良下月要来上海,这将是我们的机会。”
“要不要...”男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山口摇头:“现在还不行。张宗兴一死,张学良必会追查,打草惊蛇。我们要的是控制,而非消灭。”
他放下茶杯,眼中闪过寒光:“上海滩很快就要变天了。到时候,不管是杜月笙还是张宗兴,都要做出选择——要么合作,要么消失。”
上海,法租界
回到公馆的张宗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多方关注的焦点。他站在二楼阳台,望着夜色中的上海滩,心中思绪万千。
杜月笙的警告、小野次郎的试探、赵朴的敲打...这一切都表明,他已经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
而最让他担忧的,是远在北平的张学良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兴爷,”雷彪悄声出现在身后,“查清楚了。王启年确实收了日本人的钱,是通过一个叫陈明楚的中间人牵的线。”
“陈明楚...”张宗兴觉得这个名字耳熟。
“是76号特务机关的人,据说与李士群关系密切。”
张宗兴瞳孔骤缩。76号?那不是汪伪时期才出现的特务机关吗?难道现在已经初具雏形?
历史的发展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快,也更复杂。
“备车,”他突然转身,“去礼查饭店。”
“这么晚了,兴爷去那儿是...”
“见一个朋友,”张宗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一个也许能帮我们看清局势的朋友。”
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位在礼查饭店长住的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作为后来写下《西行漫记》的着名记者,斯诺现在应该已经在搜集中国各派势力的情报了。
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一个拥有广阔信息来源的记者,或许比任何间谍都更有价值。
夜色渐深,上海滩的霓虹依旧闪烁,但张宗兴知道,在这片璀璨之下,暗流已经开始汹涌涌动。
而他,正站在漩涡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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