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名亚迎着林玄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山般压下。
他稳了稳心神,继续陈述理由,声音带着竭力维持的镇定:
“我……我若修炼信仰之法,自身之道便与提供信仰源泉的宗门气运深度绑定,那就代表着我和霄峰派彻底成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此,我再无可能,也不敢对您、对霄峰派有一丝二心。”
“嗯,有点意思。”林玄微微颔首,指尖轻轻敲击石桌,发出规律的轻响,“但这还不够,继续。光是忠诚,还不足以让本尊为你担下与炽阳王正面冲突。”
乌名亚喉结滚动了一下,继续道:“修炼信仰法门,我需要大量的、稳定的信仰者。为此,我会竭尽全力帮助霄峰派发展壮大,吸纳门人,扩张影响力。这些俗务杂事,您完全无需操心,我可以一力承担……”
他说着,自己也感觉到这些承诺在一位分神期尊者听来是何等苍白无力。资源、人手,发展计划,这些都不是空口白话就能变出来的。
乌名亚眼神一厉,像是终于将压箱底的筹码推上了赌桌,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在埃尔兰奇王国,有一块名义上的封地!我愿意将那块封地,以及其上所有的资源产出,全都献与宗门,作为我依附的献礼!”
庭院中静默了一瞬。
随即,林玄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那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呵呵,有趣,你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他直接点破了乌名亚话语中的虚妄,“你的那块封地?你不过是个空头王子,在那块土地上,你恐怕就只有个名义罢了,真正的掌控者和利益收割者,难道不是你那位父王炽阳王吗?”
他话语陡然转冷,如同冰锥刺入乌名亚的心底:
“你的目的,无非是想借我之手,借霄峰派之势,去威慑、甚至逼迫炽阳王让步,让你真正掌控那块封地,以此为根基修炼你的信仰法门。对,你确实能用你的名义把那块地送给我,炽阳王明面上也绝对不敢说些什么。但你藏在背后这点借刀杀人,驱虎吞狼的小心思,我真的很不喜欢。”
林玄的目光锐利如剑,仿佛已将乌名亚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
“还是说,你真觉得我不敢杀你?恐怕我此刻杀了你,炽阳王非但不会追究,还得亲自前来向我赔罪,你信不信?”
乌名亚听着这诛心之言,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四肢冰凉。他确实心思不纯,试图利用这位尊者,却低估了对方的老辣与洞察力。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你滚吧。”林玄失去了兴趣,挥了挥手,“你没有任何我值得帮你的价值。”
眼看最后的机会即将溜走,乌名亚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资本:
“我愿意!我愿意您在我的识海中刻下神魂烙印!我的生死,我的思想,我的一切,皆在您的一念之间!这总可以了吧?!”
这已是他能付出的全部,是将自己的性命和灵魂都彻底交出去。
然而,林玄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心寒彻骨:
“一个未来资质撑死也就到金丹期的废物,就算生死由我掌控,又有什么用?本尊缺看门狗吗?”
废物……这两个字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乌名亚的心脏。他脸色惨白,身体微微摇晃,但眼神中的火焰却未曾熄灭,反而在绝境中燃烧得更加疯狂。
他嘴唇颤抖着,用一种近乎自我践踏的,卑微到尘埃里的语气,嘶哑地说道:
“信仰法门……可以让我这废物的未来,不止于金丹!虽然有很大的隐患和后患,但……但求您给我一个机会!对了……看门狗……您就当买了条看门狗吧……”
他深吸一口气,在林玄淡漠的注视下,从喉咙里挤出了两声:
“汪……汪……”
这两声犬吠,轻飘飘地回荡在寂静的庭院中,却仿佛耗尽了乌名亚所有的力气和尊严。
也就在这一刻,林玄眼中那一直存在的玩味和漠然,终于消散了。他第一次真正地,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仅十几岁的少年。
小小年纪便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舍常人所不能舍,在绝境中不惜自污其身,自折其骨以求一线生机……
这份狠辣,这份决断,这份对自己都能下如此狠手的心性!
林玄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些许正视的意味。
“好啊。”林玄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锤定音的意味,“既然你有此决心,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话音未落,他已然抬手,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按在了乌名亚的头顶。一股冰冷而庞大的神念瞬间笼罩而下,如同无形的枷锁,直逼乌名亚的识海深处。
“你可想清楚了。”
林玄的声音直接在他神魂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印一旦种下,生死由我。你若心存一丝不情愿、一丝抗拒,这烙印便无法圆满。届时,反噬之力,足以让你魂飞魄散。”
乌名亚身体剧颤,脸色更加苍白,但他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放松所有心神防御,甚至主动敞开识海,以一种认命般的姿态,将脑袋更低下几分,哑声道:
“想……想清楚了。晚辈,心甘情愿。”
他感受到那股外来的、冰冷强大的神念如同涓涓细流,却又带着无可抗拒的意志,缓慢而坚定地在他灵魂最核心处,勾勒出一个复杂而古老的符文。
过程并不痛苦,却带来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彻底失去自主的恐惧与战栗。他死死压抑着这股本能,任由那烙印一点点成型固化,与他的神魂彻底融为一体。
这是一种颇为苛刻的古老秘术,限制极大,仅能作用于尚未凝结元婴的修士。一旦修士凝聚元婴,神魂本质发生蜕变,此印便自然失效。
也正因如此,寻常化神以上修士不屑于对弱者使用,能控制的太弱,需要控制的又往往已超出此术范围。
良久,林玄收回手指,那股笼罩四周的庞大压力也随之消散。
他看着脸色灰败、眼神都有些空洞的乌名亚,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也别这么搭拉着脸,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给你种下这东西,我还吃亏呢。平白分出一丝神念维系此印,虽微不足道,终究也是个损耗。”
乌名亚闻言,猛地回过神来。他强行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僵硬的笑容,对着林玄深深一拜,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谢……谢前辈赐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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