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舱壁上,双手插在口袋里。
“在无穷无尽的兽潮面前,任何单兵英雄主义,都是在给对面送战绩。你出去,连朵水花都溅不起来,就会被撕成碎片。”
他看向韩清。
“你是组长,你的命比那些铁螃蟹值钱。”
这番话冷静到近乎残酷,瞬间浇灭了韩清燃起的热血。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陆渊说的,是事实。
哇——
一阵压抑不住的呕吐声传来。
一名年轻的海军船员再也承受不住这极致的精神压力和持续的剧烈震动,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这是“蛟龙号”这支王牌队伍,自服役以来,从未有过的狼狈。
“够了!”
一声暴喝炸响。
雷动全身的电光不受控制地向外迸射,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技术员,大步走向潜艇的备用能源输出端口。
“理论!数据!规避!全都是狗屁!”
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疯狂的兽潮。
“老子不信这个邪!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
赵千讯上前一步,试图阻拦:“雷动!我警告你,你的行为只会加速我们的死亡!”
“那就死得痛快点!”
雷动咆哮着,根本不听劝告。
他抬起手,耀眼的雷光在他掌心汇聚成一个刺目的球体。
他坚信,自己引以为傲的雷电,足以在这片黑暗的深海中,撕开一条生路!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能量端口的瞬间。
一只手,凭空出现,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仿佛一个由中子星物质打造的铁钳。
雷动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手腕猛地发力,试图挣脱。
他引以为傲的b级觉醒者的力量,全部爆发。
然而,那只手,纹丝不动。
雷动全身的肌肉都贲张起来,电弧疯狂跳跃,可无论他如何发力,都无法让那只手移动分毫。
他惊愕地转头,看到了陆渊。
陆渊根本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定在外部监控屏幕上,看着那些疯狂冲撞的畸变体,看着远处那艘幽灵般悬停的“利维坦”。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嘈杂的驾驶舱瞬间安静下来。
“你的电,省着点用。”
陆渊缓缓收回手。
“待会儿,有更需要它的地方。”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雷动愣在了原地。
也就在此时,刺耳的警报声再度升级。
“报告!外部装甲损伤度攀升至百分之二十三!”
“能源储备下降至百分之六十五!”
王胖子绝望地喊道:“老大!那个混蛋……他又把次声波的功率调高了!声呐探测到,更远处的海域,有……有更多,更大的东西被吸引过来了!”
乌尔里希似乎不打算给“蛟龙号”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要将这场血腥的“饲育”,进行到底。
嘎吱——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盖过了瓦格纳的交响乐,也盖过了怪物的撞击。
它来自“蛟龙号”的骨架。
潜艇舰体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不是比喻,是物理层面的事实。
“报告!c区三号补给仓外壁出现微小形变!高压渗水!”
“损管小组已就位!正在封堵!”
“警告!结构强度分析模型显示,我们正在逼近临界点!”
一个个坏消息,不再是屏幕上冰冷的数据,而变成了近在咫尺的死亡预告。那一道道被紧急堵住的细小水流,是深渊探进来的指尖。
向阳红的面部肌肉紧绷,他打出了自己作为指挥官的最后一张常规战术牌。
“发射所有‘干扰箔条’!热诱导剂,全部打出去!”
他下令。
“冷却系统超载运行!将反应堆的热量信号降到最低!”
这是教科书式的标准应对方案。通过瞬间释放大量金属箔条和热源,改变潜艇的磁场与温度特征,理论上可以迷惑那些依靠原始本能捕食的畸变体。
数十个发射巢应声弹出,在漆黑的深海中绽放出绚烂却死寂的“烟花”。
然而,乌尔里希似乎连这一步都预判到了。
就在“蛟龙号”释放干扰物的瞬间,那疯狂的交响乐变调了。
原本激昂雄壮的旋律,陡然切换成一段高频且极不和谐的刺耳音节,仿佛无数根钢针,扎入所有生物的脑髓。
公共频道里,乌尔里希的轻笑再度响起,带着一丝嘲弄。
“以为靠那些小玩具就有用吗?我只是稍微拨动了一下琴弦,让它们……更兴奋一点。”
“吸引”频率,切换成了“狂暴”频率。
屏幕上,那些原本只是被食欲驱使的畸变体,双眼瞬间变得血红。它们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本能的判断力,对周围的干扰物视而不见,只剩下最纯粹、最原始的攻击欲望。
砰!砰!砰!
攻击变得更加疯狂,更加不计代价。
海面上,“罗纳德·里根”号的舰桥内,气氛死寂。
漂亮军指挥官面前的战术分析屏幕上,弹出了一份由超级计算机刚刚生成,并被同步发送给所有“公约”成员国的报告。
“综合分析,目标潜艇‘蛟龙号’的结构完整性正在被系统性地消耗。攻击方在使用一种近似19世纪捕鲸式的围猎手段,戏耍一艘21世纪的战略级潜艇。”
报告的最后,是一行加粗的红色结论。
“预计十五分钟内,如果目标无法摆脱当前困境,舰体将在外部攻击与深海强压下发生结构性内爆。生存概率为零。”
这份冷静到残酷的报告,是一份来自第三方的死亡判决书。
“蛟龙号”的驾驶舱内,一名负责监测外壳压力的海军技术官,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屏幕上疯狂跳动的红色警报数字。
他放下了操作台上的手,整个人瘫靠在椅背上。
“没希望了……”他喃喃自语,彻底放弃了抵抗,“我们就是个活靶子……一个铁皮棺材……”
这句话瞬间击溃了舱内摇摇欲坠的士气,一种名为放弃的情绪,在船员中无声地蔓延开来。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韩清迈开脚步,走到了陆渊的身边。
她没有问“我们该怎么办”,她的瞳孔里倒映着屏幕上的地狱景象,问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问题。
“你在等什么?”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
从危机开始到现在,陆渊压制了冲动的雷动,否决了她的自杀式攻击提议,但他自己,却也未采取任何行动。
他平静得不正常,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在等待某个特定的时机。
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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