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戚清辞的呼吸完全停了,肺部因缺氧而隐隐抽痛。
脑袋一片空白。
晏北玄的指腹落在他肩上,带着与水温截然不同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灼热。
那温度一寸寸碾过他的皮肤。
缓慢,而又充满侵略性。
【千面水雾符】。
十万积分。
他最后的保命底牌,就要在一个老色批的咸猪手下,当场碎掉。
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死以后,坟头草能不能长得比李德忠的胡子还长?】
他脑子里,血腥的酷刑场面和亲人哭丧的悲歌已经奏响。
然而,预想中幻象破碎的声响,没有出现。
什么都没发生。
晏北玄的手指停留在他“伤疤”的位置,指腹带着审视的力道,来回摩挲。
指下的触感……不对。
晏北玄的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
三年前,戚清越为他挡刀,那道口子深可见骨,血肉翻卷。愈后留下的疤痕狰狞扭曲,崎岖不平,是他亲眼所见。
可现在,指尖滑过的地方,眼睛确实看到有一道三寸长的暗红疤痕。
手感,却平滑得诡异!
细腻得仿佛从未受过伤!没有一丝一毫伤疤该有的粗糙与凹陷!
怎么回事?
晏北玄的黑眸深处,疑云翻涌。
他能清晰“听”见,身前这只小骗子内心里已经奏响了哀乐,连墓志铭都想好了。
他身上的这道疤,看得见,却摸不着。
有趣。
晏北玄心中疑窦丛生,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收回手,指尖浸入水中,轻轻捻动,像是在回味那份不该存在的平滑。
“看来,太医院的药膏确实不错。”
他用一种近乎闲聊的语气开口,声音在水雾中漾开,低沉而危险。
“竟能将这般深的伤,养得如此平滑。”
戚清辞的大脑宕机了足足三秒。
我……没死?
他没发现?!
那张十万积分的保命符……顶住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冲垮了理智,他差点当场在温泉池里给系统磕一个。
【我的妈呀!吓死爹了!这狗系统,关键时刻还挺靠谱!虽然是高利贷,但是产品质量过硬啊!回头必须五星好评,附带三百字走心评论!】
【等等……他那话什么意思?养得平滑?他摸出来了?不对,他要是摸出来了,我现在应该是一具泡发了的尸体。】
【哦……我懂了!他在诈我!】
【呵,狗皇帝,想pua我?你还嫩了点!老子可是经历过二十一世纪职场淬炼的钢铁咸鱼!】
想通了这一点,那颗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他抬起眼,迎上晏北玄探究的目光,稳住了呼吸,不让一丝异样的颤抖泄露出去。
“全赖陛下龙气浩天,赐下天材地宝,臣的伤才能好得如此之快。”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背书,“只是这疤痕丑陋,恐污了陛下的眼。
说着,他微微侧过身子,做出要把那道“丑陋”疤痕藏进水里的姿态。
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在晏北玄眼中,更坐实了他心虚的猜想。
有鬼。
这只小猫身上,藏着天大的秘密。
晏北玄嘴角的弧度愈发深邃,那是一种猎人锁定猎物后,不急于捕杀,反而想慢慢欣赏其垂死挣扎的愉悦。
“无妨。”
他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
“你说是朕的龙气护住了你,那朕自然也要负责到底。”
话音未落,他忽然毫无征兆地,朝戚清辞的方向泼了一捧水。
“哗啦!”
温热的泉水兜头盖脸地浇下。
水珠顺着他惊愕的脸颊滑落,几缕湿透的黑发贴在光洁的额角,衬得那张脸愈发苍白。
【卧槽!你干嘛!小孩子吗!玩水仗?!】
【多大的人了,成熟一点阿sir。】
戚清辞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蒙了,内心疯狂吐槽,身体却因为惊吓,猛地向后一缩。
“噗通!”
这一缩,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被温热的池水彻底吞没。
“唔……咕噜噜……”
戚清辞猝不及防呛了好几口水。
硫磺味混着水汽直冲鼻腔,又苦又涩,呛得他眼泪直流。
他根本不会游泳!
这具病弱的身体,跑两步都喘,更别提习水性。
惊慌之下,他在水里胡乱扑腾,四肢完全不听使唤,越是挣扎,身体越往下沉。
视线被池水模糊,耳边是咕噜咕噜的水声,胸腔里的空气被迅速剥夺。
窒息的恐惧攫住了他。
【救……救命!我他妈要淹死了!】
【晏北玄!你个杀千刀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就在他意识即将模糊涣散之际,一条手臂如铁箍般横过,猛地箍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从水中提了出来
“哗啦——”
戚清辞的头冲出水面,像一条濒死的鱼,贪婪地大口呼吸。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无法抑制的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天昏地暗,眼角生理性的泪水不断涌出,狼狈到了极点。
一只手掌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那掌心的温度,滚烫得惊人。
戚清辞咳得晕头转向,下意识抓住了那只支撑着他的手臂,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圈在了一个宽阔坚实的怀抱里。
他的脊背,正死死贴着一片温热结实的胸膛。
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强烈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混杂着龙涎香和水汽,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
戚清辞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晏北玄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每一次都紧贴着他的脊背。那揽在他腰间的手臂,收得死紧,不容他有半分挣脱。
“这么多年在北疆,戚将军连水性都没练出来?”
晏北玄低沉的嗓音,就在他的耳畔响起。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耳廓上,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那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戏谑。
戚清辞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透彻。
不知是呛水的缘故,还是羞愤。
【你他妈……放开我!】
【男女授受不亲!男男也授受不亲啊!】
【你个死变态!占我便宜!】
他内心在疯狂咆哮,身体却软得像一滩烂泥,只能无力地靠在晏北玄的怀里。
晏北玄当然“听”到了。
他甚至觉得怀里这只炸毛的猫,连骂人都骂得有气无力,分外悦耳。
他非但没松手,反而揽得更紧了些。
“看来,是朕的不是了。”晏北玄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有几分自责,“吓到戚将军了。”
【你放屁!你就是故意的!】
戚清辞在心里怒吼。
晏北玄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抚上了他的额头,指腹轻轻摩挲。
“怎么这么烫?”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是呛了水,还是……发热了?”
那只手顺着他的额角,滑到他的脸颊,最后,停在了他的脖颈处。
拇指轻轻按住了他颈侧那根疯狂搏动的血脉。
腰被箍住。
背被贴紧。
脖子被扼住。
亲密到令人窒息的接触。
系统冰冷的警报声在他脑中疯狂炸通报。
【警告!检测到长时间、多点位物理接触,水雾符能量正在极速消耗!】
【能量剩余:10%… 5%… 3%…】
【警告!伪装即将失效!】
戚清辞整个人都快炸了!
【别碰了!别碰了啊啊啊啊!】
【再碰下去,我的马甲要当场碎掉了!】
不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戚清辞心一横,牙一咬,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抵住身前的胸膛,猛地向前一推。
“陛下!请自重!”
他这一推,用上了吃奶的劲。
可那胸膛坚实如山,纹丝不动。
反倒是他自己,因为这徒劳的挣扎,又往水里滑了半寸。
晏北玄垂眸看着他。
怀里的人浑身湿透,黑发凌乱地贴在潮红的脸颊上。
一双眼睛因为水汽和羞愤,亮得像两簇燃烧的火苗。
那张平日里总是紧绷着、模仿着他兄长冷硬线条的唇,此刻微微张着,泛着水光,看起来……竟然意外的柔软。
晏北玄的眸色沉了下去,深不见底。
他忽然俯下身,凑到戚清辞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情人般耳鬓厮磨的音量,一字一顿地开口。
“朕,只是在关心臣子的身体。”
“还是说……”
他的声音更低,几乎是气音。
“将军觉得,朕想做的,是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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