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啊？死人也有神经病吗？”看着陆苍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摆渡人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一直这么好笑吗，那你死了真可惜，人世间少了一个好大的笑话。”
“有什么好笑的，你就笑吧，赶紧带我去投胎，我宁愿尽快去当个畜生，也不想听你在这嘲讽我。”陆苍已经认命了，也不想再跟这个恶趣味的摆渡人多有沟通。
“这还不好笑？你摸摸自己的胸口，有体温吗，有心跳吗，死人有这些吗。”摆渡人看陆苍急了，才停下了恶趣味的大笑，对陆苍说道。
陆苍伸手摸到自己的胸口，手上传来的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心跳声和暖暖的感觉，他抬头问摆渡人：“我真的没死？我为什么没死？那这是哪里？”
陆苍心想，要是自己真的死了，那么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无法避免的归宿，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种解脱，他可以不再承受生活中的种种压力和烦恼，一切都将归于平静。
现在当陆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的时候，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大串的疑问。
他开始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还活着？这是什么地方？他记得他确实从悬崖上跳了下去，所以这里是悬崖下面吗，陆苍不敢确定，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在他脑海中盘旋。。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摆渡人，成了唯一能够解答这些问题的人，也只有这一个人能问。
陆苍观察着对方，希望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些线索或者答案。
毕竟，摆渡人这个人看起来就充满了神秘，如果这里是那传说中神秘的幽冥境，一切都好解释，可若这里不是幽冥境，这里是哪里？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很神秘的人又是什么人。
“你确实没死，这里也确实不是幽冥境，而我确实是摆渡人，当然不是幽冥境里摆渡亡魂的那种摆渡人。”摆渡人坐了下来，坐在陆苍旁边，他的面部还是只有一双鬼火一样的眼睛和灰白色流动的雾气。
“至于你为什么没死，那就要解释解释这里是哪里了。”摆渡人停顿了一下说道。
“这里是无界河，你在渡世舟上，无界河是贯通所有世界的通道，可以由此河去往任何地方，而渡世舟是唯一能在这无界河上漂浮的物体。
也因为无界河贯通所有世界，所以有的时候会有一些东西莫名其妙的掉进来，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些死物，应该说基本上都是死物，而且都是掉进了这无界河里边，恍若昙花一现，就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而你，陆苍，你恰好就掉在了我这渡世舟上，你说巧不巧？无界河没有时间的概念，我已经不知道多少岁月没有见过活着的生物了，人更是不知道多久多久了，久到我已经忘了我曾经也是个人了。”
“在你刚掉下来的时候，我看了你很久才想起来我曾经是个人，在你昏迷的时间里，我又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人族语言是怎么说的，好在我现在已经没有嘴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我的嘴还会不会说话。”摆渡人的语气越说越沧桑。
“这就是为什么你没死，也是为什么你在这里，当然你怎么来的我就不知道了，你怎么会那么巧刚好掉到渡世舟上我也不知道。”摆渡人顿了顿又说道：“确实不知道。”
陆苍怔在原地，耳边回荡着摆渡人沙哑的话语，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在这个地方自己就算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这不可能...陆苍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他抬头望向摆渡人那张藏在斗篷下的模糊面容，似乎想在上边看出什么不同来。
摆渡人没有立即回答，轻轻摇动船桨，仿佛能猜到陆苍的想法。
乌篷船划过幽暗的水面，荡开的灰白雾气涟漪中竟隐约浮现出星辰流转的幻象。
陆苍看得分明，那无数闪烁的光点中，紫陌城所在的位置不过是一粒微尘。
修行五境，每境三重天。摆渡人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你可知尘渡境之上的心渡境后天、先天、无天，后天不过是登堂入室的第一步罢了。
只有修行的境界越高，能看到的世界才越多
船头忽然撞碎一片水幕，陆苍惊觉四周景象骤变，原本的灰色雾气中的星星点点竟化作浩瀚星河。
虽然自己没有在摆渡人身上感受到修为，但是能在一个这么诡异的地方当摆渡人，用屁股想也知道他是个高手，甚至具体多高无法想象。
陆苍从小生活在玄黄境的人境·紫陌城，一直以为自己所处的世界便是修行的全部。
直到今日，摆渡人的话才让他明白，原来天地之大，远超他的想象。
在今天之前，自己也只是道听途说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叫玄黄镜，玄黄镜不仅有人族，还有妖族和其他种族，还有一个奇怪的佛国很出名。
玄黄镜的修行者努力修行，飞升了以后就去往仙境，死了以后灵魂就去了幽冥境。
现在突然有一个奇怪的人，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告诉我这是一条奇怪的河，让陆苍不禁有了更多的疑问，也对自己的渺小有了更多的认知。
“那我……”陆苍似乎一时从冲击中还没有缓过神来，他张了张有些干的嘴，继续问道，“那我已经在这里了，我又没死，我、我还能回去吗，前辈？”
“哟，这会知道叫前辈了，我以为你自杀都敢，没有什么事你不敢的了。”摆渡人看到陆苍呆呆的样子，语气又开始欢快起来。
“陆苍啊，反正你也不想活了，你就当你已经死了，我一个人在这也不知道多少岁月了，自己一个人也怪孤单的，你就留下来陪我吧。”
陆苍听到这里，涨红了脸，自己才18岁，尚且还没有活出个什么滋味，现在又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广阔，不禁为自己的短视而羞愧。
刚才又想到自己的家人，母亲流泪的样子尚在眼前，如若是真的已经死了，已然没有任何办法，现在又知道自己没死，当然不想留在这里当一个活死人。
“前辈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一个小小凡人，刚才不知道情况，口出狂言，望您原谅。
而且您也知道，我家中尚有父母家人，既然我还活着，理应回到家中照料家人 ，不要让我的一时幼稚之举伤了家人。”陆苍猜到摆渡人能看透自己的想法，便也诚心诚意的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讲了出来。
“回去？你告诉我怎么回去？你就这么不愿意在这陪我吗？”摆渡人听了陆苍的话，语气又变得的阴沉，接连就是几个问题。
“不是不愿意在这陪前辈，前辈也知道我年龄尚小，也没有什么阅历，我心中所想前辈一猜就知道，我留在这里也起不到多大作用。”陆苍怕惹摆渡人生气，先是回答了摆渡人的最后一个问题，又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前辈。但是刚才听前辈讲，此无界河可通所有世界，而前辈是这无界河上唯一的摆渡人，我相信前辈一定知道怎么离开这无界河。”
“你小子，小聪明倒是不少。你说的对，留下你确实起不到什么作用，我的确也可以送你出去。但是你已经废了，你确定还要出去吗？”摆渡人似乎很赞赏陆苍的真诚，但是话语中的揶揄陆苍也听得出来。
陆苍心中一愣，是啊，自己已经废了，回去以后面对的一切，陆苍心中满是抗拒。
但是又想到母亲看到自己死去的样子，陆苍坚定了心中所想，还是要回去，废人便废人。
“今日听前辈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方知我陆苍犹如那坐井观天的青蛙，目光狭隘，世界之大，我却只在意自己身上这些微不足道的小节。
即便如今已是废人一个，我也能够侍奉父母，让他们安享晚年；亦能去探寻这世间更多的锦绣山河。陆苍若是以后还有机会，定当再来陪伴前辈左右，还望前辈应允。”陆苍目光如炬，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父亲对你的严苛你也不在意了吗？”摆渡人又是一个问题。
“父亲……父亲对我确实比较严厉，但是我自己越是长大，越是看到修行世界的残酷和天骄，我自己的资质也是和父亲差不多，其实我越能理解父亲。”陆苍语气低沉的说道。“之前有的时候我都想，我以后成家了有孩子了是不是会变得和父亲一样。”
“好，那你确定你想回去是吗？”摆渡人的语气又变的严肃起来，似乎那两团做眼睛的鬼火都跳动的更加急促起来。
“是，我确定，望前辈成全！”陆苍挣扎着站起来对摆渡人鞠了深深一躬。
“嘻嘻，你不会以为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摆渡人的声音又变得轻快起来，甚至有种得逞了的意思在面。“要付出代价的，陆苍，你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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