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婉在床上躺了两天。
那止泻药有点作用，但寒凉入体，没那么快好利索。她脸色还是有点白，浑身没什么力气。豆蔻按照她的吩咐，对外只说沈才人身子弱，染了风寒，需要静养。
王答应这两天心情似乎特别好，在院子里走动时，嘴里都哼着曲儿。偶尔看见豆蔻端着水进出，还会假惺惺地问一句：“你们才人身子好点没？哎，年纪轻轻就这么不经折腾，以后可怎么好。”
豆蔻低着头，不敢回话。
第三天早上，沈微婉觉得身上松快了些。她起身，慢慢走到院子里，想透透气。
小厨房在院子角落，是公用的，平时王答应用得比较多，她偶尔会让自己带来的小宫女弄些点心吃食。
沈微婉走过小厨房门口时，闻到里面飘出一股甜腻的香味。她无意中朝里面瞥了一眼，看见王答应那个小宫女正把一碟刚蒸好的糕点端出来，放在灶台边上晾着。
那糕点颜色金黄，看着像是加了南瓜或者红豆一类的东西。
沈微婉的脚步停住了。她认得那种糕点，里面主要用的都是温补的食材。
她忽然想起王答应送来的那碗“补汤”，里面过量的寒性药材……
一个念头在她心里闪过。寒凉之物伤了脾胃，如果再立刻进食大量温补黏腻的东西，脾胃运化不了，很容易就会导致腹胀、滞气，甚至……腹泻。
这两样东西单吃没问题，但一前一后吃下去，药性相克。
王答应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沈微婉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她没说什么，慢慢走回了自己屋子。
中午过后，院子里静悄悄的。王答应大概在午睡，她的小宫女也不知道跑哪里偷懒去了。
沈微婉轻轻推开门，走了出来。她手里捏着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她之前身体不适时，偷偷让豆蔻从太医署弄来的一点备用药材里，挑出来的几味药性很轻的导泄草叶，研磨成的细粉。量很少，不会伤身，但足够让人不舒服一阵子。
她脚步很轻，直接走进了小厨房。
灶台上，果然放着一盅炖好的燕窝，还冒着丝丝热气。这是王答应每天下午都要吃的。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沈微婉走到那盅燕窝前，揭开盖子。燕窝炖得晶莹剔透，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她打开那个小纸包，用指尖捏起一点点褐色的粉末，动作很稳，手腕没有一丝颤抖。她的眼神很冷静，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
她把那点粉末轻轻撒进燕窝里，然后用旁边的小勺，快速搅动了几下。粉末很快融化，消失不见，看不出任何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把盖子盖回去，把小纸包重新折好收起来，转身离开了小厨房。整个过程又快又安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回到自己屋里，关上门，继续看她的医书。
下午，王答应睡醒了，舒舒服服地享用了那盅燕窝。
到了傍晚，天色刚擦黑，汀兰轩里就热闹起来了。
先是听到王答应在屋里烦躁地说肚子不舒服，接着就是她急匆匆跑出屋子，冲向茅厕的声音。一趟，两趟，三趟……
她带来的那个小宫女忙前忙后，急得团团转。
豆蔻偷偷跑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跟沈微婉小声说：“才人，王答应好像是吃坏东西了，拉肚子拉得可厉害了，脸都白了！”
沈微婉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头也没抬。
第二天，王答应因为“吃坏东西”频繁跑茅厕的事，就在他们这片宫区传开了，成了不少人私下里的笑话。都说她贪嘴，连自己小厨房做的东西都吃出问题。
沈微婉早上起来，对豆蔻说：“你去皇后娘娘宫里回一声，就说我病体还未痊愈，怕过了病气给娘娘和各位姐姐，今天就不去请安了。”
豆蔻应声去了。
沈微婉坐在窗边，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关于王答应的议论声，她拿起水杯，慢慢喝了一口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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