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哈维尔猛地想要冲上前，却被凡妮娅死死拉住。
“哈维尔！”蕾雅停下脚步，紧了紧领巾，却没有回头，她抬高嗓音，“我们是卡洛斯家族的继承人，是坚石城的玛丽和‘英勇的’卡洛斯的后裔！告诉我，弟弟，我们的族语是什么？”
哈维尔身体猛地一僵，脸色愈发苍白，嘴唇哆嗦着吐出几个字眼：“责任……责任高于一切……”
“责任，高于一切！”蕾雅缓缓重复了一遍。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些惊恐的贵族，扫过那些伤痕累累的士兵，最后落在那些瑟瑟发抖的仆役身上。
“责任，是让远道而来的宾客，不致因主家的灾祸而牵连蒙难……”蕾雅点头说道。
“责任，是让为我们效忠的士兵，不致因封君的舍弃而流血落泪；”她的目光变得柔和，却更加坚定，“责任，是让侍奉我们的仆役，不致因主人的无能而平白丧命！”
“那也该是由我来牺牲！姐姐！”哈维尔嗓音微微颤抖，“我才是坚石城伯爵！我才是卡洛斯家族的家主！”
玛格丽特脸色稍稍舒缓，露出餍足的微笑，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她轻轻摇了摇头，“唉，姐弟情深，多么令人感动。可惜，我今晚的菜单上，只预订了蕾雅·卡洛斯这一道主菜……”
那猩红眼眸又饶有兴致地落在哈维尔身上，“当然，如果小伯爵你愿意，我也不介意把你也转化成我的眷族哦，这样你就能永远陪伴在亲爱的姐姐身边了……”
“闭嘴！魔女！”哈维尔咬牙切齿，他转过头，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向安东，“安东爵士！求求您！劝劝姐姐吧！您知道……您知道她、她最……最尊重您的意见了……您不能眼睁睁看着她……”
安东沉默了片刻，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也尊重她做出的决定。”
“可恶！”哈维尔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咆哮，猛地拔出佩剑，狠狠砍向身旁的立柱，铛！ 火星四溅，剑刃崩开，可他仍发泄般地不断劈砍着，似乎要将自己的愤怒全部倾注其上。
就在这时，玛格丽特动了。
她如同鬼魅般滑至蕾雅面前，手指轻轻扬起蕾雅的下颚，另一只手微微抬起，指尖不知何时凝聚了一滴幽蓝的液体。她微笑着，将那滴液体，轻轻抹过少女的嘴唇。
“离我姐姐远点！”哈维尔挣开未婚妻，扑到近前，可玛格丽特只是轻轻一弹，两道幽影显现，伸出黑爪将青年狠狠压制在地。
那幽蓝水滴迅速渗入蕾雅的唇瓣，留下一道妖异的光泽。
“一点小小的保险，我亲爱的，防止你中途改变主意。”玛格丽特的嗓音甜腻如蜜。
蕾雅痛苦地皱了皱眉，感到四肢百骸有如蚁噬，渐渐为麻木所覆盖，但她紧咬着牙，什么也没说，眼神里满是倔强。
玛格丽特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揽住蕾雅的腰肢，挟持着她，快步向大厅外走去。
安东没有说话，只是拦在了两人面前。
“解药。”他扬起冥犬。
玛格丽特先是一愣，随即掩嘴发出银铃般的轻笑。
“爵士，您恐怕不清楚，蓝龙唾液极其珍贵……”
笑声未落，她迅速展开蝠翼，向前合拢，将自己和蕾雅完全包裹其中，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黑玫瑰。
下一刻，蓓蕾猛然绽放，化作数以千计的蝙蝠，它们尖啸，如同决堤的洪流般冲向大厅的窗户和敞开的大门，射向外面漆黑的夜空！
蝙蝠群扑涌而去，只留下玛格丽特越来越远的得意笑声在大厅内回荡：
“我不过是请各位尊贵的大人，喝了些助眠的蜂蜜酒罢了！”
笑声渐远，最终彻底消失在夜风中。
大厅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为什么？”哈维尔突然跪倒在地，双手疯狂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痛苦不堪的低吼，“要任由她把我们当小丑戏耍，要任由她带走姐姐！”
安东默默注视着蝙蝠消失的方向，片刻后，他转过身，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把各位大人都解开吧。然后，我们回外城去，哈维尔……”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留住她！为什么！”哈维尔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安东，像一头发疯的幼狮，“您知道我想跟您单独谈什么吗？！爵士！”
他用力捶打着冰冷的地板，不顾指节已鲜血淋漓。
一旁的凡妮娅心疼地蹲下，轻轻搂住未婚夫颤抖的肩膀，试图给他些许安慰。
“姐姐她已经二十四岁了！近一年来，她拒绝了所有婚约！所有的！”
哈维尔的嗓音因痛苦而嘶哑，“她一直在等你！等你这个冰冷无情的‘瓦伦蒂娜之刃’！等你回心转意！她做梦都想有天你会向她求婚，而你却……可恶……你却就这样看着她被带走！你甚至都不肯……”
“哈维尔……”凡妮娅将他抱得更紧，轻声安慰着，自己眼眶也泛红。
“哈维尔，这是蕾雅自己的选择！”安东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安东·伍兹，你这个……”
“卡洛斯伯爵，你是坚石城领主，弄清楚你的责任！”
“责任，是啊……该死的责任高于一切……”哈维尔在未婚妻搀扶下缓缓起身，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安东，“卫兵！赶紧安顿好各位大人……其余还能动的兄弟们，跟我一起去外城戍守……”
他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士兵立刻去解放那些惊魂未定的人质。
我？我只是遵守了诺言。
“握住我的手，就意味着我们暂时合作了，爵士。”
那夜的月光下，嘉尔曼的声音清脆而悠扬，仿佛仍在耳边回荡，“不用担心，无论是蕾雅，还是这场婚礼……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蕾雅也同意了？”
“当然，她愿意冒这个风险。”嘉尔曼的手依旧悬在空中，“我向马蒂斯立誓，以嘉尔曼一世的名义，向你保证，我会竭尽全力护住她的安全，并为她彻底扫除隐患！”
莫维登的神龛前，他伸出手，握住那只满是尘灰的小手。
“啧啧啧，堂姐要是看见了，一定会特别生气吧，想到这点我就特别开心呢。”嘉尔曼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但不用担心，安东爵士，我可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我只要莫维登的权能，为此，我愿意帮你解决那些烦人的竞争对手。”
她自信满满地攥紧安东的掌心，“让他们见识见识，完全的马蒂斯神选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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