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毒雾与曙光
防毒面具隔绝了部分刺鼻气味，但视野里翻涌的紫黑色烟雾仍带来强烈的窒息感。林辰站在废弃的化工厂区中央，脚下是龟裂的水泥地，缝隙里渗出五彩斑斓的油污。消防队员的身影在浓烟中若隐若现，高压水枪喷射的水龙与诡异燃烧的化学物质碰撞，发出令人不安的嘶嘶声。
“林市长！这里太危险！”现场指挥的消防大队长跑过来，面罩下声音闷重，“燃烧物确认是二甲苯和丙酮混合物，遇水会产生有毒蒸汽！”
“疏散进度？”林辰紧盯着一处仍在喷吐火苗的仓库。
“半径500米内居民已转移，但下风向的城中村……”大队长顿了顿，“有部分老人不肯走。”
这时他的加密手机震动，张硕发来实时定位——周翠花被安置在安全屋，但情绪极不稳定，反复念叨“祠堂不能烧”。几乎同时，平板上弹出沈清秋的消息：
“儿童血检结果：苯系物代谢物超标。需要污染源成分分析才能确定治疗方案。”
成分分析。林辰环视这片燃烧的废墟，这里就是最大的污染源。他拉住正要返回火场的消防大队长：“取样！必须拿到原始燃烧物样本！”
“不行！火场内部结构不稳……”
“我的人去。”林辰打断他，朝张硕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带着两个身穿银色防护服的技术人员，像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潜入火场边缘。
舆情还在发酵。#海州毒地#话题下开始出现精心剪辑的视频：浓烟滚滚的厂房与儿童起疹的手臂快速切换，配上悲情的音乐。几条获得大量转发的帖子开始带节奏：“智慧城市变成毒气城市”“林辰的政绩工程原形毕露”。
更棘手的是，省环保厅的督导组正在赶来路上。这不是支援，是问罪——按照应急流程，重大环境污染事件必须由省级部门接管处置权。
“林市长，”秘书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焦急，“网信办报告，有境外Ip在批量转发污染现场的图片！”
内外夹击。林辰深吸一口气，防毒面具的滤芯发出轻微的嘶鸣。他想起苏晓宁调任前最后的提醒：“他们这次不会满足于抹黑个人，要小心系统性攻击。”
突然，火场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张硕搀扶着一个踉跄的技术员冲出烟雾，技术员的防护服手臂处被灼穿一个大洞，但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密封取样罐。
“拿到了！”张硕抹了把面罩上的污渍，“但仓库里有催化燃烧装置，这不是普通火灾，是人为引爆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林辰的手机响起刺耳的警报——环保局监测站发来数据：下风向空气中苯浓度骤升，已达到立即危害生命健康级别。
“城中村！”林辰猛地转身，“强制疏散！现在！”
他抓起对讲机：“应急办，调集所有可用车辆！公安，协助疏散！医院准备接收可能出现急性中毒的群众！”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城市应急系统被强行唤醒。但时间不等人，毒雾正以每秒数米的速度扑向那片密密麻麻的自建房。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
沈清秋发来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截图：“放大看围墙角落。”
张硕立即技术处理——画面中，两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正在翻越厂区围墙，时间点是火灾发生前20分钟。其中一人回头瞬间，帽檐下露出半张脸。
“是李会计的侄子！”张硕惊呼，“他不是在服刑吗？”
“减刑释放，上周刚回海州。”技术员查看着司法系统记录，“监视居住期间。”
谜团开始连接。减刑，释放，监视居住，然后精准出现在纵火现场。这不是巧合，是精心设计的链条。
“找到他。”林辰下令，“要活的。”
疏散仍在紧张进行。直播镜头下，民警挨家挨户拍门，搀扶老人上车。起初那些质疑的舆情开始出现分化，有人截取民警背老人下楼的画面，配文：“至少他们在行动。”
但毒雾不会等待。监测数据显示，苯浓度已经逼近临界值。
“来不及了……”消防大队长看着风速仪，声音沉重，“最多十分钟，毒气就会覆盖整个城中村。”
林辰望向那片低矮的房屋，那里还有闪烁的灯火。他想起北苑改造时，有个老人拉着他的手说：“林市长，我们信你。”
突然，一阵引擎轰鸣由远及近。三辆厢式货车冲破警戒线，车身上印着“海州一院移动检测实验室”。领头跳下车的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医用防护面罩——是沈清秋。
“你怎么……”林辰愣住了。
“疾控中心的设备调不过来，我走了特殊通道。”她快速组装着便携式气相色谱仪，“儿童病房不能等，必须现场分析毒物成分。”
她身后，医院的技术团队已经开始架设设备。这一刻，她不是他的妻子，是站在抗疫最前线的战士。
“下风向300米设置检测点！”沈清秋指挥若定，仿佛眼前不是毒雾弥漫的火场，而是她的手术室，“我要实时数据！”
这一刻，舆论的镜头不自觉地对准了这群逆行的白衣。直播评论区开始出现变化：
“那是沈医生吧？她不是在儿童医院吗？”
“听说她刚值完夜班就过来了……”
“医者仁心，某些带节奏的闭嘴吧！”
取样罐被送入移动实验室。等待结果的几分钟格外漫长。林辰站在检测点边缘，看着沈清秋在仪器前忙碌的侧影。他们之间隔着防毒面罩，隔着这些年的误解与隔阂，但此刻，却在同一片毒雾中并肩作战。
“结果出来了！”实验室技术员冲出车门，“主要成分是工业级二甲苯，含有特殊催化剂——这是化工生产的中间体，不是普通废料！”
这条关键信息立即被同步给消防部门。调整灭火方案后，火势开始得到控制。
几乎同时，张硕那边传来好消息：李会计的侄子在长途汽车站被抓获，他正准备离港。
“他招了，”张硕的声音带着兴奋，“指使他的是个境外号码，但我们在他的手机里找到了加密通话记录——接收方就在海州！”
迷雾渐渐散开。纵火，污染，舆情攻击，都是幌子。对手真正的目的，是要在混乱中完成某个交易或转移。而开发区这片看似废弃的土地下，可能藏着更大的秘密。
消防水龙终于压制住最后一片火场。晨光刺破烟雾，照亮满地狼藉。林辰摘下面罩，空气中仍残留着化学品的甜腻气味，但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沈清秋走过来，递给他一份初步报告：“根据成分分析，抗感染方案需要调整。另外……”她顿了顿，“我在样本里检测到微量放射性标记物。”
林辰瞳孔微缩。这不是普通的环境污染事件，而是涉及高危物质的阴谋。
他的手机响起，是梁副主任：
“督导组改变行程了，他们直接去了省厅。有人提交了新材料，指控你滥用应急权力。”
“什么新材料？”
“你妻子调动医院设备的审批记录。他们说这是公器私用。”
林辰看向正在收拾设备的沈清秋。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望来。隔着弥漫的硝烟，他们的视线短暂交汇。
那一刻，林辰明白，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毒雾可以散去，但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敌人，已经亮出了淬毒的匕首。
而他也将不再孤军奋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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