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空气仿佛因云婆婆那句沙哑却带着无形威压的话语而凝滞。石壁上镶嵌的萤石散发着清冷的光,映照着她布满沟壑却锐利如鹰隼的面容。云芷站在婆婆身侧,紧张地看着林越,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冷凝霜依旧静立一旁,气息如冰封的湖面,但冰魄剑胚的寒意却悄然弥漫开来,并非针对云婆婆,而是一种本能的戒备,守护着林越的后背。
林越面对云婆婆审视的目光,神色平静。他心知,空口无凭,尤其是在这等历经沧桑、时刻面临灭顶之灾的老人面前,唯有拿出切实的证据,才能换取信任。他之前给云芷看的只是皮毛,此刻,需要展示更深层的东西。
他没有取出那可能引来滔天祸事的紫色传承玉简,而是再次凝聚神识。这一次,他不仅将《太虚炼神术》中关于“神与星合”、“引星淬魂”的更深一层精要,以及那“渡厄神舟”标记蕴含的几种基础空间符文结构(非核心,但足以证明传承的真实性与高度),以神念传递过去,更重要的,他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丝得自星辰源力结晶的、最为纯粹的星辰之力气息,融入这道神念之中。
这道神念流光,比之前给云芷的更加凝实、深邃,带着一种古老而浩瀚的意蕴。
云婆婆浑浊却锐利的双眼死死盯住那道流光,干枯的手指微微颤动。她没有立刻接纳,而是以自身微弱却精纯的神识,如同最谨慎的探针,仔细探查着流光外围的能量波动。她修炼的功法虽残缺,但源自太虚宗外门丹堂,对能量的感知异常敏锐。
片刻后,她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那是一种在无尽黑暗中行走了太久,突然看到一丝微光的激动与不敢置信!她不再犹豫,猛地将那道神念流光纳入识海!
轰!
云婆婆身躯剧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那精深的炼神要义,那玄奥的空间符文,尤其是那一丝精纯至极、与她体内微薄传承隐隐共鸣的星辰源力气息,如同洪流般冲击着她的认知!这绝非伪造!这气息的层次,远超她云溪一脉守护的那点残渣,甚至……带着一丝她只在古老传说中听闻过的、属于宗门核心的韵味!
“噗——”她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脸色瞬间蜡黄,气息也萎靡下去,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着林越,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源力……星辰源力!你……你接触过星核?!你在何处得的传承?!”
“婆婆!”云芷惊呼,连忙上前扶住她,掏出丹药喂她服下。
林越心中也是一凛,没想到云婆婆感知如此敏锐,竟能认出星辰源力的气息。他沉声道:“前辈明鉴。晚辈二人确实在一处与贵宗有关的绝地遗迹中,侥幸得到部分传承遗泽。但具体地点,请恕晚辈暂时不能明言,事关重大,恐引来灭顶之灾。”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承认了传承来源,又巧妙地隐藏了关键信息,并将担忧引向共同的敌人。
云婆婆服下丹药,喘息稍定,她紧紧抓着云芷的手,目光依旧锐利地审视着林越,仿佛要将他灵魂看穿。良久,她眼中的激动缓缓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复杂情绪,有欣慰,有悲伤,更有无尽的警惕。
“好……好……天不亡我太虚……”她喃喃低语,随即又猛地看向林越,语气转为严厉,“年轻人,传承虽真,但人心难测!老身姑且信你三分。但你可知,怀璧其罪?你身负如此传承,一旦暴露,必将引来‘墟’的疯狂追杀,届时,不仅是你们,所有与你们有关联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林越坦然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坚定:“晚辈深知其中利害。正因如此,才更需谨慎。我与冷师姐亦是遭其追杀,九死一生才逃至此地。寻找前辈,一是确认传承渊源,二是希望能联手应对此獠。单打独斗,终难成事。”
云婆婆沉默了片刻,洞窟中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声和石缝中滴水的嗒嗒声。她似乎在权衡利弊,评估风险。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既然都是太虚一脉,又同遭‘墟’难,老身便信你这一次!但合作之前,老身需知你斤两!”
话音未落,她枯瘦的手掌猛地一拍地面!
嗡!
洞窟地面瞬间亮起道道错综复杂的灵纹,一个早已布置好的阵法瞬间激活!并非杀阵,而是一个强大的禁锢与压力法阵!一股如山岳般的沉重压力骤然降临,同时无数道淡金色的灵力锁链从地面和四周石壁射出,缠绕向林越和冷凝霜!
这变故突如其来,云芷吓得花容失色:“婆婆!”
林越和冷凝霜却是反应极快!在阵法亮起的瞬间,两人便已做出应对。
冷凝霜冷哼一声,冰魄剑胚骤然出鞘半寸,一道环形冰蓝剑罡以她为中心爆发开来,极寒剑气与缠绕而来的灵力锁链碰撞,发出“咔嚓咔嚓”的冻结声,瞬间将靠近的锁链冻住、崩碎!但她身形也被那沉重的压力压得微微一沉。
林越更是直接!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周身玄黄灵力轰然爆发,八转巅峰的雄厚根基展露无遗!他并未施展任何花哨法术,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轰向地面阵法的一个核心节点!
拳出,势沉!厚重的玄黄灵力凝聚于拳锋,带着一股破开万法、镇压一切的磅礴意志!这正是他多次生死搏杀中领悟的拳意,与《玄黄诀》的厚重根基完美契合!
“给我开!”
轰隆!
拳锋与阵法节点狠狠碰撞!整个洞窟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那处节点处的灵纹瞬间黯淡、扭曲,整个压力法阵的运行都为之一滞!缠绕向他的灵力锁链也寸寸断裂!
一拳之威,竟险些破开这精心布置的阵法!
云婆婆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容!她这阵法虽非杀阵,但困住寻常筑基初期修士绰绰有余,没想到这年轻人仅凭炼气巅峰的修为,竟能以力破巧,几乎一拳撼动阵法核心!此子灵力之雄浑,根基之扎实,简直骇人听闻!还有那女娃,剑意之纯粹,反应之迅捷,也绝非普通修士!
“住手!”云婆婆沙哑开口,同时手诀一变,阵法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压力消散,锁链也缩回地面。
洞窟内恢复平静,只剩下弥漫的尘土和淡淡的灵力余波。
云婆婆看着收拳而立、气息平稳的林越,以及缓缓归剑入鞘、面色如常的冷凝霜,久久不语。最终,她长长叹了口气,眼神中的最后一丝疑虑终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希冀的认可。
“后生可畏……老身,信了。”她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也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我云溪一脉,愿与二位……结盟共抗‘墟’敌!”
试探结束,信任的基石,在实力与坦诚的交锋中,初步奠定。然而,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洞窟之外,黑风山脉的阴影中,“墟”的爪牙,或许正在悄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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