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后,苏雨宁站在玄关里没动,指尖还贴着冰凉的金属把手。她听见顾砚辞的脚步声穿过客厅,领带解下的窸窣声,然后是水杯放在茶几上的轻响。一切如常,可她心里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腕,脉搏跳得不急,但很稳。刚才他递还文件夹时说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明天凌晨三点十七分,别熬太晚。”
他知道。至少,知道她在那个时间醒着。
她没回房间立刻睡觉,而是走进书房,把灯调到最暗,拉开椅子坐下。桌面上那份《区域经济波动建模初稿》静静躺着,封皮有些磨损,边角微微卷起。她翻开第一页,目光扫过自己写下的假设推导,手指无意识地在纸页边缘摩挲了一下。
不是怕他怀疑,而是怕被看透。
她深吸一口气,合上文档,起身去卧室。床头闹钟被她设成2:59,铃声调至最低档震动。她闭眼躺下,没盖被子,手臂搭在额前,听着空调低频运转的声音一点点把自己拉进半梦半醒的状态。
指针刚过三,她睁开了眼。
房间里依旧漆黑,只有电子钟闪着微弱的绿光。可她的脑子已经醒了,像一台沉寂许久的机器突然通电,所有部件瞬间归位,开始高速运转。
她坐起来,赤脚踩地,动作轻而准。回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屏幕亮起的瞬间,文档自动弹出。她没停顿,直接切入状态。
文字一行行往下走,公式自动对齐,图表随思路生成。她脑子里像是有无数条线同时展开,每一条都通向不同的数据节点,又在某个点精准交汇。模型迭代三次,误差率从最初的4.6%压到1.8%,她只用了七分钟。
窗外城市还在沉睡,楼下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照着空荡的车道。可对她来说,时间不是线性的。它被拉宽、摊平,任她踩在上面快步疾行。
她一边打字一边调取参考文献,十几篇外文期刊摘要在脑海里自动翻译、提炼核心观点,再整合进论述段落。附录部分的推导过程她早已烂熟于心,此刻只需还原即可。三十七页内容,结构清晰,层层递进,连注释编号都没出过一次错。
四点整,最后一个句号落下。
她停下敲击键盘的手,往后靠进椅背,轻轻呼出一口气。屏幕上是完整的论文终稿:标题、摘要、引言、方法论、实证分析、结论、参考文献、附录。全篇两万三千字,逻辑闭环,数据详实,每一个环节都能经得起最严苛的质疑。
她点开保存记录——最新版本的时间戳是03:59:58。
差两秒整点。
她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但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不是靠运气,也不是谁帮她铺路,是她一个人,在没人看见的时间里,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成果。
她合上电脑,起身去厨房倒水。玻璃杯碰上水龙头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楚。她站在窗边喝了一大口,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冲淡了太阳穴的胀痛。连续几天睡眠不足的疲惫这会儿才真正浮现出来,手指有点发颤,肩膀僵得厉害。
但她没去休息。
她重新坐回书桌前,翻开一本英文原版经济学专着,随便挑了一章读。这是她的习惯——每次“时间折叠”结束后,必须用常规学习来过渡,否则大脑一时收不住劲,容易整夜清醒。
窗帘缝里透进一点灰白的天光,天快亮了。
六点十七分,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顾砚辞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穿着昨夜那件衬衫,只是扣子重新系过了。他看见她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书,电脑屏幕亮着,正显示着刚刚保存的论文文档。
他走进来,没说话,先扫了一眼屏幕。标题、结构、目录层级,再到附录页数,他看得极细。
“你几点起来的?”他问。
“刚醒不久。”她说,声音有点哑,但语气平稳。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影上。昨晚十一点她才进门,现在不过六点多,就算早起也该带着倦意。可她的眼神清得很,像彻夜未眠的人不该有的状态。
他绕到桌边,伸手点了点鼠标,文档滑动起来。他快速翻了几页,眉头越皱越紧。这篇论文涉及非线性动态系统建模,还引入了行为经济学变量修正传统预测偏差,算法复杂度远超一般硕士课题。更关键的是,所有推导链条完整,没有一处跳步。
一夜之间,怎么可能完成?
他记得她白天在演讲现场被质疑原创性,那时论文还没成型。而现在,整套体系已经立住了,甚至还预留了可供同行复现的数据接口。
“这篇东西……”他顿了顿,“很厉害。”
她抬眼看他,没接话。
他放下咖啡杯,杯底碰上木桌发出一声轻响。他想问她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还是有人帮忙,又或者她根本就没睡。但他没问出口。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过去几个月,她总能在会议上提前预判政策走向;项目卡壳时,她能当场提出替代方案;甚至连他私人行程安排,她都能做到零冲突。这些都不是巧合,也不是单纯勤奋能解释的。
她好像每天比别人多活一段时间。
他转身走出书房,脚步很轻。走廊尽头的窗户映出晨光,他站在那儿没动,手里的咖啡已经凉了。
苏雨宁没回头,继续看书。纸页翻动的声音均匀稳定,像某种无声的节拍器。
楼下小区传来第一声鸟叫,保洁员推着工具车经过楼道,轮子碾过地砖接缝发出轻微震动。
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反射着台灯光,一闪,又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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