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四十七分,客厅还沉在微蓝的暗光里。顾砚辞的手臂已经有些发麻,但他没动,只是低头看着苏雨宁靠在自己肩上的侧脸。她的呼吸很轻,睫毛偶尔颤一下,像睡得并不踏实。
他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想把她抱起来送回卧室。刚一动,她的眼睛就睁开了,没有迷糊,也没有挣扎,只是轻轻说了句:“别动……再坐一会儿。”
声音不大,却像把什么卡住的东西松开了。
他停住动作,手臂重新环回去,低声道:“吵醒你了?”
“没有。”她摇头,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叠文件边缘露出的一角深灰色丝绒盒,“今天是第三十六个月的第一天。”
空气静了一瞬。
他没接话,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点了两下。“如果我说,我不想续了呢?”
她转过头看他,眉梢微挑,像是听到了一句玩笑,可眼神却认真得很。“那你打算怎么办?离婚?还是就这样不清不楚地过下去?”
“我是说——”他顿了顿,嗓音低了些,“如果我不签新协议,你也愿意留在这儿吗?”
“不愿意。”她说得干脆,“要么彻底结束,要么一生相伴。我不想要中间的状态。”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下,不是调侃,也不是敷衍,而是那种终于卸下重担似的笑。“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她没问。
“我怕你哪天醒来,觉得这三年不过是一场交易,然后转身就走。”他说,“我怕你回头看看,发现其实根本没爱过我,只是陪着我熬过了最难的时候。”
她没反驳,也没急着安慰,而是伸手拿过放在沙发扶手上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纸上没有表格,也没有数据,只有几行字,写得慢而清晰:
“2023年4月,他第一次在会议上为我挡下质疑。”
“2024年1月,我凌晨三点查完并购案资料,发现他坐在书房等我。”
“2025年7月,他母亲当众冷嘲我出身,他一句话没说,但当晚把我妈接进了南郊别墅。”
“2026年3月,他发烧到三十九度,还在改董事会陈述稿,我把药放他嘴边,他咬着没咽,说‘等我把这段逻辑理清’。”
最后一行写着:“这些都不是协议要求的。是我心甘情愿做的。因为我早就选择了你。”
她把本子递给他。
他接过,看了很久,一个字都没漏。末了,合上本子,放在茶几上,起身走向书房。
她没动,听着他的脚步声穿过走廊,听见抽屉拉开又关上。几分钟后,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折好的信纸,边缘有些磨损,像是被反复打开过。
他在她面前蹲下,膝盖贴着地毯,双手将信递过来。“这不是协议。是我想了很久才写下的东西。”
她接过,展开。
标题是:《关于我余生的合作提案》。
正文一页写满,字迹工整,带着一点克制的温柔:
“合作期限:终身。”
“合作原则:风雨同担,晨昏共度。”
“权利义务:无需界定,因彼此存在即为意义。”
“签字人:顾砚辞。”
她看完,没说话,眼眶却红了。
他抬头看着她,“你要不要也写点什么?”
她摇摇头,从包里抽出一支笔,在下方空白处写下“苏雨宁”三个字。然后,她站起身,走到壁炉前,划了根火柴,点燃了那页纸。
火焰窜起来的瞬间,她回头看他:“从今往后,没有协议,只有我们。”
火光映在两人脸上,跳动着,温暖而安静。纸页烧到一半时,她走回来,在他面前蹲下,和他平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问。
“记得。”他说,“你在律所实习,穿了双不合脚的高跟鞋,走路一瘸一拐,还不肯扶墙。”
“你当时笑我。”
“我没笑。”
“你嘴角翘了。”
他没否认,低声道:“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倔?”
“现在呢?”她问。
“现在我觉得,幸好你这么倔。”他伸手抚过她的发尾,“要不然,可能早就被我吓跑了。”
她笑了,眼角还有点湿,却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别以为几句好听话就能让我原谅你三年来的装模作样。”
“我没有装。”他握住她的手,“我只是不敢确认。直到昨夜你靠在我肩上,我才明白,原来我也能被人当成依靠。”
她没再说话,只是靠过去,额头轻轻抵住他的。
两人就这么坐着,谁都没动。窗外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楼下的便利店开了门,传来卷帘门升起的声音,接着是早班公交缓缓驶过的震动。
过了许久,他松开她,起身从茶几夹层取出那只深灰色丝绒盒。盒子打开,婚戒静静躺在其中,内圈刻着两个名字的缩写,还有一串日期——正是他们最初签约的那天。
“三年前你戴上它,是因为合约。”他握着盒子,坐在她身边,“现在,我想重新为你戴上。”
她伸出手,没有犹豫。
他没跪,也没说什么誓言,只是握住她的左手,将戒指缓缓套进无名指。金属微凉,滑过指节时,她反手扣紧他的指尖。
“这次,换我追着你不放。”她说。
他看着她,眼睛里有光,也有软下来的疲惫和释然。“好。”
她靠回沙发上,头自然地靠在他肩上。他抬手搂住她,下巴轻轻压着她的发顶。
楼下传来早餐车推过路面的声音,哪家小孩在楼上跑跳,木地板咚咚响。城市醒了,日子照常开始。
他低头看她,发现她闭着眼,呼吸均匀,像是又要睡着了。
“苏雨宁。”他轻声叫她。
她没睁眼,哼了一声算回应。
“你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会不会也像你一样,每天凌晨三点醒一次?”
她嘴角微微扬起,仍闭着眼,“你要真敢生出来,我就教他用那一小时背完整本《民法典》。”
他笑出声,搂紧了她。
阳光从窗帘缝隙斜切进来,落在沙发边缘,照见两人交叠的手,和那枚重新戴上的戒指。
窗外,一辆洒水车缓缓驶过,音乐铃铛叮叮当当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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