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的轰鸣声在身后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死寂通道内压抑的喘息和心跳。岔路口，应急灯的光线忽明忽灭，将五人疲惫而狼狈的身影投在冰冷墙壁上。
林七夜半跪在地，将安卿鱼轻轻放下。她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眼神却异常清明，指尖在尘埃中画出的星图轨迹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中——那是指向北极冰盖深处，“零号前哨”的坐标。
“妈的……那老怪物……”曹渊瘫坐在地上，狠狠捶了一下地面，激起一片灰尘。他虎口崩裂的伤口再次渗血，身上被碎石划出的口子火辣辣地疼，但更让他憋屈的是被欺骗和利用的愤怒。“亏老子刚才还有点同情他！”
迦蓝靠墙坐下，小心地卷起袖子查看手臂。灰紫色的侵蚀痕迹在经历了刚才的能量冲击后，似乎扩散得更快了一些，边缘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她默默取出最后一点止血凝胶涂抹上去，眉头紧锁。林七夜渡过来的星辰之力只能暂时抑制，无法根除，这诡异的伤势像一颗定时炸弹。
林舟的状况最糟。【规则之眼】的过度使用加上能量反噬，让他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鼻血止不住地流。他强撑着拿出便携设备，试图记录下安卿鱼画出的坐标，但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笔。“能量场……彻底混乱了……共鸣之间的崩塌可能引发了连锁反应……这里的结构……很不稳定……”他声音沙哑，带着担忧。
林七夜迅速检查了一下安卿鱼的状况。她只是脱力昏迷，灵魂似乎因祸得福，在最后关头稳固了下来，甚至与那股新生的淡金色血脉力量融合得更深了。他稍稍松了口气，目光扫过伤痕累累的队员们。
“处理伤口，补充体力，十分钟后出发。”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地下，前往地面。北极……将是下一个战场。”
没有时间哀悼或愤怒，生存和使命压倒了一切。
十分钟在沉默中流逝。众人用所剩无几的物资简单处理了伤势，吞下冰冷的压缩食物。气氛凝重，但眼神交汇间，是历经生死后更加坚定的信任。
林七夜背起依旧虚弱的安卿鱼，根据林舟勉强辨识出的方向，带领队伍走向一条向上倾斜的维护通道。通道内弥漫着越来越浓的冰冷空气，墙壁上开始出现霜花。这是接近地面的迹象。
爬升的过程漫长而艰难。通道越来越狭窄，坡度陡峭，不少地方需要手脚并用。曹渊在前方用砍刀劈开冻结的冰层和障碍物，迦蓝殿后，林舟居中策应。林七夜背着安卿鱼，步伐依旧稳健，但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显示着他的消耗同样巨大。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以及呼啸的风声！
“快到出口了！”曹渊精神一振。
出口被厚厚的积雪和冰凌半掩着。曹渊奋力清理开一个缺口，刺骨的寒风瞬间夹杂着雪粒倒灌进来，让所有人打了个寒颤。
钻出通道，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的乌云仿佛触手可及，狂风卷起地上的雪沫，能见度极低。极致的严寒瞬间包裹了每一个人，呵出的气立刻变成白霜。
他们似乎位于一处冰原的边缘，身后是连绵的、被冰雪覆盖的黑色山峦，前方则是一望无际的冰盖。荒凉、死寂，除了风声，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这鬼地方……真能冻死人……”曹渊裹紧了单薄的作战服，牙齿开始打颤。他们的装备根本不足以应对这种极地环境。
林舟立刻开始检测环境数据，脸色越来越难看：“外部温度零下四十二度，风速每秒二十米，还在加剧！空气中的混沌能量读数虽然比地下弱，但极其活跃，而且……带有强烈的冰属性侵蚀效果！我们必须立刻找到避寒处，否则不出一个小时就会失温！”
失温！冰属性侵蚀！环境的威胁瞬间超越了潜在的怪物。
林七夜极目远眺，在风雪中努力辨认方向。“坐标指向冰盖深处，我们必须横穿过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前哨站的遗迹或者天然冰洞！”
众人顶着狂风，艰难地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跋涉。每一步都耗费巨大的体力，严寒如同无数细针扎刺着暴露在外的皮肤。迦蓝手臂上的伤势在低温下变得麻木，反而暂时感觉不到疼痛，但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幸运的是，在搜寻了约半小时后，林舟的探测器发出了微弱的提示音！
“左前方！有微弱的规则结构反应！可能是人造建筑！”
希望驱使着他们加快脚步。果然，在一处背风的冰崖下，他们发现了一个半埋入冰雪中的、半球形的金属建筑顶盖！入口已经被积雪掩埋，但曹渊很快用砍刀清理了出来。
强行撬开锈蚀的气密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机油味的、略微温暖的空气涌出。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前厅，布满灰尘和冰霜，但结构完好，显然有基础的保温系统仍在低功率运行。
“快进去！”林七夜率先踏入。
前厅很小，只有一些废弃的储物柜和一张金属桌子。但最重要的是，它挡住了外面的风雪，温度虽然依旧很低，但至少不在致命范围内。
众人瘫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相对温暖的空气，感觉像是从地狱边缘爬了回来。
“这应该是某个废弃的极地观测站或者前哨站的一部分。”林舟检查着墙壁上的标识，“能源似乎耗尽了，但保温层还在起作用。”
暂时安全了。但望着窗外肆虐的风雪，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通往“零号前哨”的漫漫征途上，一个微不足道的起点。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铅灰色云层之上，某个极高远的轨道上，一颗早已废弃的、属于前文明的观测卫星，其残破的镜头，正无声地对准了他们所在的这个小小避难所。镜头后方，一双冰冷的、非人的眼睛，正注视着这群闯入冰雪绝地的“不速之客”。
北极的冰雪之下，隐藏的不仅是严寒，还有更多未知的视线与危机。
（第4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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