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江南的清晨虽带着冬日的湿冷,却被一股浓郁香甜的气息驱散了几分寒意。天还未大亮,谢府厨房里早已热气腾腾,几口大铜锅咕嘟作响,糯米、红豆、红枣、莲子、花生、桂圆等十余种食材在锅中翻滚,熬煮出一锅锅浓稠香甜的腊八粥。
灶下的火光映红了厨子们的面庞,他们不时用长勺搅动着锅中的粥,防止糊底。粥香顺着烟筒飘出厨房,弥漫在整个谢府的草木和庭院中,预示着这是一个团圆吉祥的好日子。
院子里,小厮们正忙着张灯结彩。大门两侧贴上了新写的春联,红纸上“腊尽春来”、“五谷丰登”的字样在晨雾中格外醒目。廊檐下挂起了大红灯笼,虽然天色尚早未点亮,但那一抹抹喜庆的红色已为这冬日的清晨增添了不少暖意。
谢府正厅内,炉火正旺。谢老夫人坐在主位,精神矍铄。林婉清扶着晚翠的手,带着谢浩楠还有谢语、谢研、谢玥三个女儿早早到场。柳氏也领着谢安、谢明轩前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众人围炉而坐,桌上摆放着各种节令小吃:晶莹剔透的蜜饯、色泽诱人的腊味、热气腾腾的糍粑。丫鬟们穿梭其间,为众人斟茶添水,节日的气氛温馨而祥和。
待众人坐定,谢承业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谢浩楠身上:“今日召大家来,是有件事要明确。浩楠是我谢承业的长子,十六年前虽不幸被拐,但血脉亲情不变。往后,他便是谢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商行的事,他会跟着我学习,日后逐步接手。他即便去军中述职,谢家继承人的身份依然不变。”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涟漪。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炉火噼啪作响和院外偶尔传来的鞭炮声。
谢老夫人微微颔首,算是默认。林婉清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眼底泛起一丝暖意——她盼了十六年,总算看到儿子得到应有的身份。
谢浩楠起身,对着谢承业和谢老夫人躬身行礼:“儿子定不负爹和祖母的期望,好好学习打理家业,护好谢家。”
谢承业满意地点头,又转向柳氏和谢安、谢明轩:“安儿、明轩也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厚此薄彼。我已请了苏州最好的先生,年后便让他们去书院读书。”
柳氏立刻起身,脸上堆着温顺的笑容:“老爷考虑得周全,妾和孩子们都听老爷的安排。
没人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原以为谢浩楠即便回来,也只是个,没想到竟直接被定为继承人!
议事结束后,柳氏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偏院,一进门就摔碎了茶杯:好一个长子!好一个继承人!
谢安抱怨道:娘,我不要去书院,谢家的家业本来就该是我的!
柳氏压下怒火,按住儿子的肩膀:安儿,别急。现在硬碰硬不行。你得好好读书,将来比他有本事,才能让你爹看重你。记住,一定要争口气!
与此同时,正厅里,谢老夫人正吩咐丫鬟:把这碗粥给浩楠送去,告诉他,这是家里的规矩,也是祖母的心意。
林婉清端着另一碗粥,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慈爱:快尝尝,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谢浩楠接过粥,感受着碗壁传来的温度,心中涌起久违的归属感。他知道,从今天起,他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夜色渐深,谢家大宅沉浸在节日的祥和中,谁也不知道,平静表面下,一场家族权力的暗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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