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如同一枚无形的探针,穿透了硝烟与混乱的战场,精准地刺入了阮枫的感知。
她下意识地侧过身,仿佛要躲避这不带杀意的审视,但赵震霆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像一团灼热的火焰,即使闭上眼也能感受到其炙烤的温度。
赵震霆的心脏正在擂鼓般狂跳,甚至盖过了远处爆炸的余音。
他死死盯着阮枫的每一个动作,脑海中疯狂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那只变异螳螂的镰刀臂,快如闪电,角度刁钻,是他也需要用尽全力格挡才能勉强应对的致命一击。
然而,在阮枫面前,这一击却落空得如此荒谬。
她没有格挡,没有用任何力量去对抗,只是在镰刀及体前的千分之一秒,以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违背人体力学的幅度侧了侧身子。
那动作与其说是闪避,不如说像是在一阵微风中轻轻摇曳的柳枝,镰刀臂几乎是贴着她的作战服划过,锋刃带起的劲风甚至吹动了她的发丝。
不仅如此,赵震霆看得分明,阮枫侧身的瞬间,脚下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后撤步,恰好踩在一块凸起的碎石上,身体的瞬间失衡让她向另一侧倾倒。
而正是这看似狼狈的倾倒,让她完美避开了变异螳螂紧随而至的第二击,甚至让那只巨型昆虫因为连续的全力挥击落空而出现了短暂的僵直。
那是……诱导?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赵震霆脑中炸开。
她不是在被动闪躲,她是在用自己“脆弱”的身体作为诱饵,预判并引导着敌人的攻击轨迹,让对方的力量消耗在无意义的空处!
一直以来,赵震霆都坚信,力量与速度是末世生存的唯一真理。
他将自己的身体锤炼成最坚固的武器,用绝对的力量碾压一切敌人。
可今天,他引以为傲的战斗哲学,被一个连看针头都会害怕的女孩彻底颠覆。
她的“怕痛”,并非懦弱,而是一种将危险感知放大到极致的天赋!
因为极致的怕,所以对任何可能造成疼痛的轨迹都了如指掌!
他,一个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磨砺出战斗本能的强者,竟然被一个“怕痛”的人,用最原始、最纯粹的趋利避害本能,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比任何一次战败都让他感到耻辱和不甘。
烈火在心中灼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尽。
赵震霆猛地握紧了拳头,坚硬的合金拳套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不!
他不能再依赖那套旧日的格斗本能了!
那只是肌肉的记忆,而不是灵魂的感知。
他也要学会“怕”,学会去感受每一次攻击撕裂空气的轨迹,感受每一次碰撞带来的极限痛感。
只有在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中,他才能真正理解阮枫的世界,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条全新的、浴火重生的道路!
战场的另一端,硝烟渐渐有了散去的迹象,显露出不同团队截然不同的境遇。
克劳斯·维斯特如同一座濒临崩塌的山峦,半跪在地,他身前的电磁盾闪烁着最后几丝微弱的电光,能量条早已跌至危险的红色区域。
为了保护身后的队员,他硬生生扛下了三次群体性的音波冲击,此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他身旁的陈守诚脸色惨白,战术平板上的预警系统依旧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几个微弱却充满敌意的信号仍在废墟边缘若隐若现,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
他们虽然屹立不倒,却已是强弩之末。
相比之下,那个在混乱中试图渔翁得利的“无名·游潜踪”团队,则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死寂。
他们的队长捂着不断渗出黑血的肩膀,那是在突袭阮枫团队时被伊泽·川河反手一枪击中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
负责远程狙击的队员因为视野被烟尘和爆炸彻底遮蔽,毫无用武之地,此刻正颓然地抱着冰冷的狙击枪。
全队上下,人人带伤,精疲力尽,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斗力,只能像一群丧家之犬,沉默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而造成这一切反差的中心,阮枫的团队,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完整性。
除了陆安国因为掩护时被碎石擦伤了手臂外,竟无一人倒下。
这一切,都归功于阮枫那神乎其神的提前预警。
“伊泽,左后方三十度,两秒后有穿刺攻击!”
“陆大哥,趴下!用盾牌护住头!”
“苏致远,向我靠拢,三点钟方向有范围爆炸!”
她的声音不大,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响起,如同最精准的战术指令,带领着团队在死亡的缝隙中翩翩起舞。
战斗刚一结束,伊泽·川河便立刻拖来几块巨大的变异生物残骸,飞快地进行切割和改装,不出五分钟,一个坚固的临时掩体便初具雏形。
而陆安国更是物尽其用,他从背包里拿出那口被他视若珍宝的行军锅,利用其光滑的锅底反射残存的阳光,在远处的废墟中制造出数个晃动的光斑,成功迷惑了那些仍在窥伺的残敌。
整个团队的协作井然有序,仿佛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苏致远扶了扶眼镜,冷静地扫视着全局。
他很清楚,那枚被赵震霆抛出的晶珠,此刻已经从“希望”变成了“诅咒”,谁拿到手,谁就是下一个被围猎的目标。
“无名·游潜踪”虽然战力归零,但克劳斯和赵震霆的团队仍在虎视眈眈。
“我们不能拿,”他压低声音对阮枫说,“强留,必死。”
随后,他看了一眼阮枫,”
说完,他立刻通过团队频道,向外发送了一段经过加密的虚假信号。
信号的内容很简单——“目标已锁定,准备撤离,b计划启动。”
这道意义不明的信号,在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无名·游潜踪”团队听来,却不啻于催命的符咒。
他们本就疑神疑鬼,此刻更是认定苏致远发现了他们的潜伏,即将引导其他团队对他们进行最后的围剿。
恐惧压倒了一切,他们的队长嘶吼一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几乎是瞬间,这支溃败的队伍便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废墟的另一头,仓皇得如同被猎犬追赶的兔子。
危机,就此解除。
直到这时,阮枫才缓缓走向那枚静静躺在地上的晶珠。
它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仿佛蕴含着一片深邃的星空。
她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晶珠的刹那,微微一颤。
那不是恐惧,也不是激动。
而是一种奇特的共鸣。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晶珠内部蕴含的庞大而精纯的能量波动,正像潮水般涌入她的身体,悄无声息地刺激着她那名为【痛觉预判】的异能。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将她的神经末梢与这颗晶珠连接在了一起。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在脑海中蔓延开来——就好像,下一秒、下一分钟、甚至更遥远未来的所有疼痛,都已经被提前编码,正在她的神经末梢低声吟唱。
伊泽·川河、陆安国和苏致远凝望着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那道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异常坚定。
他们忽然间都明白了,那个曾经连打针抽血都会吓得脸色发白,需要人哄着才能完成的女孩,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能够撕开这末世重重迷雾的,第一道光。
阮枫握紧了手中的晶珠,那股奇异的共鸣感愈发强烈,让她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变得空前敏锐。
风中每一粒尘埃的轨迹,远处金属断裂的微弱声响,甚至队友们细微的心跳与呼吸,都化作数据流涌入她的脑海。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毫无征兆地刺入她的意识!
那是一种冰冷、粘稠、带着剧烈腐蚀性的剧痛预兆!
它并非来自近处,而是源自一个极为遥远、超出了她以往任何一次感知范围的地方。
但那股痛楚的指向性却无比清晰,如同穿越了空间,精准地锁定了她!
阮枫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颤抖传遍四肢百骸,让她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晶珠。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一幅无形、遥远、却又无比致命的未来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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