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黏稠的黑。
有重量,有温度。
不只是没光那么简单。
这里面有尸体烂掉的腥臭,有无尽的绝望,从四面八方碾过来,要把人的骨头一寸寸压碎。
苏眠的肺被一只手死死攥住,每次呼吸,喉咙都火辣辣的疼。
完犊子了。
真玩脱了。
早知道不搞什么艺术指导,开局直接上科目三,说不定还能让她快乐升天。
现在这情况,别说收编了,遗言怎么说才能不那么怂。。。
他用尽全力,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里,脑子里对林小漫和画室诡嘶吼。
“启动最高级别紧急预案。代号:宇宙K歌之王。”
林小漫快哭了。
“老大。什么预案。我们最高级的预案就是各自逃命黄泉路上有个伴啊。”
画室诡也抖得不成样子。
“老板。。。要不。。。我们投降吧。我看她也就恨那个男的,我们滑跪的快一点,态度诚恳一点,说不定能争取个无痛死亡套餐。”
苏眠心里在咆哮。
投降?
投降有个屁用。
没看直播间弹幕都炸了吗。
观众们现在比我还想弄死那个陈镜生。
这股民愤要是转化不成情绪值,我特么亏到姥姥家了。
对。
他怕得要死。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资本家,他更心疼那些要打水漂的情绪值。
“都别慌。”
苏眠的声音在团队频道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镇定。
“她现在是纯粹的怨气集合体,逻辑不通,道理没用。对付这种bUG,不能用常规程序。”
“常规程序是什么?”
林小漫哆嗦着问。
“打一架,或者跪下唱征服。”
“那我们现在。。。”
“我们现在,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苏眠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她因为艺术而死,那我就用反艺术来超度她。”
没等团队成员反应过来,苏眠动了。
一个让所有观众都傻眼的动作。
在这片能让神佛都退散的恐怖领域中,他从系统空间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五颜六色闪着霓虹跑马灯的。。。儿童麦克风。
就是超市门口二十块钱一个,自带三首土味儿歌的玩具。
“嗡——”
麦克风的开关被按下,一阵巨大的电流噪音刺破了死寂。
紧接着,一段让所有中国人dNA都颤抖的前奏,在整个剧院里炸开。
那调子很怪。
没一点规律。
一个疯子在乱哼。
这声音钻进了每个人的天灵盖。
是忐忑。
楚人美正飘在半空,准备将再场的所有活物都撕成碎片。
突然响起的音乐,让她积攒了百年的杀意,瞬间停了。
她愣住了。
她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里,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诡东西?”。
然后,苏眠开口了。
不,那不是开口。
那是来自异次元的嚎叫。
“啊~~~哦。”
一个音,直接从c调劈叉劈到了F调,顺便还拐了个弯,差点闪断了苏眠自己的舌头。
“啊~~~哦~~~诶。”
他一边唱,一边在这片黑里,开始了他癫痫发作般的舞蹈。
他时而在地上疯狂扑腾。
时而抓耳挠腮。
时而又四肢抽搐。
每一个动作,都完美的避开了所有和美感有关的词汇。
每一个音符,都精准的踩在了跑调的每一个鼓点上。
直播间的弹幕,在死机三秒后,洪水一样喷涌而出。
【卧槽!!!!我特么看到了什么?!宗主尽然疯了?!】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阴间玩意儿。我的耳朵流产了。我的眼睛怀孕了。】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对不起我串台了,但这特么比正道的光还刺眼啊。】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楚人美是被渣男pUA死的,宗主这是要用忐忑把她再杀一次啊。】
楚人美的表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她眼睛里的暴戾和怨毒,正在飞快的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了震惊迷茫恶心和对人类这个物种深刻怀疑的复杂情绪。
她是谁?
她是一代名伶,是把艺术刻进骨子里的艺术家。
她生前听的是昆曲,是雅乐。
她死后听的是自己的悲歌,是风中的呜咽。
她特么什么时候听过这种东西。
这以经不是侮辱了。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一种来自另一个文明的,她完全无法理解的精神污染。
当苏眠唱到那句经典的“逮逮逮逮逮。。。”时,他还加上了自创的b-box,口水喷的到处都是。
楚人美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那不是因为愤怒。
“噗。。。”
一个很轻的声音,仿佛气泡破裂,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
她。。。笑了?
不。
她是被气的。
被这惊世骇俗堪称行为艺术的表演,给气得岔了气。
“噗。。。咳咳。。。”
她想发怒,想尖叫,想把眼前这个在她坟头蹦迪的男人撕碎。
可是,她脑子里全是那句“逮逮逮逮逮个 ???????ago”。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
她终于忍不住了。
那笑声一开始还带着压抑和愤怒,但很快,就变成了一种彻底失控的歇斯底里的狂笑。
她一边笑,一边流着血泪。
她指着黑暗中那个还在疯狂抽搐的身影,笑弯了腰,笑得魂飞魄散。
她在笑这个荒唐的男人。
也在笑自己那个更荒唐的一生。
为了一个男人的承诺,为了那点可笑的艺术家清高,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悲剧。
结果呢?
结果一百多年后,一个神经病用一首她听都听不懂的歌,在她面前乱蹦。
然后,她积攒了一百多年的怨气,就这么。。。
笑没了?
随着她癫狂的笑声,那片淹没一切的黑色怨气潮水,哗的一下,迅速的退散了。
“啪。”
剧院的备用灯光亮起。
舞台中央,楚人美瘫坐在地上,长发散乱,一边哭一边笑,像个真正的疯子。
而苏眠,叉着腰,撑着膝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脸白的和纸一样,感觉身体被掏空。
“码的。。。”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吐出几个字。
“唱。。。唱功德,果然。。。比打架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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