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夜明珠泛着幽蓝微光，林阳躺在青石板上，额角还沾着月璃留下的血渍。
他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睫毛如同风中残蝶般剧烈颤抖，额角沁出的冷汗与月璃留下的暗红血渍混在一起。
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胸腔内撕裂般的剧痛。
那不是肉体的创伤，而是源自神魂深处，正被凶戾恶念疯狂啃噬、侵蚀的灼痛！
“林阳！”
苏清羽的声音像一根细针，刺破他混沌的意识。
林阳猛然睁开眼，左眼清明如洗，右眼却泛着与夜离如出一辙的暗红。
他能感觉到，心口那道被归元佩灼烧的疤痕还在发烫，而体内的两股力量正像两条疯狗，在经脉里撕咬。
“月璃……”他嘶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血沫，“月璃还在里面……”
白灵扶着他的肩膀，将《妖界秘典》塞进他怀里：“她在洞口断后，我们得赶紧走！”
林阳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苏清羽按住：“你体内的恶念还没压制住，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送死？”林阳突然笑了，笑声里浸着血，“月璃为我挡了那么多魔兵，我若逃了……”
他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我这辈子，都不配当个人。”
苏清羽的眼眶红了。
她想起三天前在万魔阵中，林阳为了救狐九，硬扛下夜离的魔焰；想起昨夜在祭坛，他用碎星刀劈开青铜镜的瞬间，后背被黑炎洞穿却仍在大笑。
这个总说“我只是个普通修士”的男人，原来比谁都重情义。
“好。”她抹了把脸，将青锋剑塞进林阳手里，“我陪你。”
密道尽头传来骨魔兵的嘶吼，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林阳扶着石壁站起来，碎星刀在掌心发烫，体内的恶念因月璃的安危而沸腾，可丹田处那团由青丘神火与地脉之力凝聚的光团，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震颤。
那是善念在回应他。
“跟紧我。”他低喝一声，率先冲出密道。
洞口的火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月璃的九条雪白狐尾在黑雾中狂舞，如同九道燃烧的白色闪电！
纯正的青丘神火自尾尖喷薄而出，灼烧在骨魔兵刻满幽蓝咒文的骨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那咒文竟在神火的炙烤下迅速黯淡、崩解！
她左肩处，半截断裂的骨鞭深深嵌入血肉，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有更多的鲜血涌出，染红了雪白的狐裘。
但她咬紧牙关，将毕生修为灌注于狐火之中，竟在身后硬生生凝成一道高达数丈、炽烈翻腾的火焰壁垒，暂时阻断了魔兵潮水般的攻势！
显然已是在燃烧本命元气苦苦支撑！
“林阳！”她转头望来，眼底的血丝比火光更刺眼，“你醒了？”
“闭嘴！”林阳眸中厉色一闪，碎星刀悍然劈出！
刀身上，至阳至刚的金色刀芒与纯净炽烈的青丘神火竟不再排斥，反而如阴阳鱼般交缠流转，
化作一幅璀璨夺目的太极图旋涡！
刀光过处，那具骨魔兵坚硬的咒文骨甲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轻易撕裂，整个骸骨身躯被瞬间绞碎，只剩半截焦黑的残骸砰然倒地！
“谁准你一个人扛的？”
月璃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尾尖轻轻扫过他的手背：“你醒了就好。”
这些骨魔兵显然与寻常傀儡不同，它们骸骨上铭刻的幽蓝咒文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形成了一层诡异的防护，使得苏清羽的雷法轰击其上效果大减。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被击碎的骨块竟在地上微微颤动，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正要重新聚合！
苏清羽的八卦镜被骨鞭抽得裂开三道纹，她咬着舌尖，将最后三张雷火符拍向空中：“林阳！掩护我！”
林阳的碎星刀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他清晰地感受到，丹田内那原本水火不容的善恶两股力量，此刻正被一股坚定的意志强行糅合，顺着经脉灌注于刀锋！
恶念的暴戾与善念的守护之意，竟在刀身上达成了一种微妙而危险的平衡，演化出那幅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太极图腾——这正是“善恶同源诀”初成的征兆！
“去！”
碎星刀化作一道金虹，劈开三具骨魔兵的包围圈。
苏清羽趁机掷出雷火符，炸得剩下的魔兵骨甲纷飞。
月璃的狐火趁势缠上最后两具傀儡，将其烧成灰烬。
“走！”林阳拉起月璃的手腕，苏清羽断后。
三人冲进密道时，林阳回头瞥了一眼。
洞口的火光中，骨魔兵的残骸正在重组，它们的眼眶里跳动着幽蓝鬼火，像是在等待什么。
月璃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望向洞口的方向：“它们在等夜离……我曾听母皇说过，夜离的‘本源魔焰’能直接唤醒并掌控这些骸骨傀儡的核心咒文，届时它们将不死不灭，力量倍增！我们……”
“有我在。”林阳打断她，将她护在身后，“我不会让它们伤你一根头发。”
密道深处，白灵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驱魔香。
青烟缭绕中，林阳盘坐在地，将炼魔鼎放在膝头。
他屏息凝神，将心神沉入丹田。
只见那团由青丘神火凝聚的善念光团，正与一股漆黑如墨、不断冲撞的恶念气流激烈交锋，将他的经脉变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而膝头的炼魔鼎正传来温和而磅礴的地脉之力，如同第三方力量，缓缓渗透进来，试图调和这场纷争。
“善恶同源诀……”林阳默念初代祖师留下的口诀，指尖轻轻抚过鼎身的纹路，“善为根，恶为叶，同源共生，方得始终。”
体内的恶念突然翻涌，像是要挣脱束缚。
林阳咬紧牙关，运转功法引导它流向丹田。
就在恶念即将冲破束缚的刹那，林阳心念急转，全力运转“善恶同源诀”！
丹田处那团温和的善念光团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并非硬碰硬地对抗，而是如同柔水般蔓延开来，形成一个坚韧的透明薄膜，将那股狂暴的恶念牢牢包裹、禁锢其中！
虽未融合，却暂时达成了危险的平衡！
他听见识海里传来夜离的冷笑：“愚蠢的蝼蚁，你以为能困住我？”
“困不困得住，试试便知。”
林阳低喝一声，将青丘神火注入炼魔鼎。
鼎身的暗金纹路突然流转如活物，将恶念一点点剥离、吞噬。
月璃跪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疼吗？”
“疼。”林阳的额头渗出冷汗，“但比看着你受伤，好多了。”
苏清羽递来一杯温水，杯壁上凝着水珠：“这是用寒潭水泡的，能压制魔焰。”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林阳，你体内的善念……比我想象的更强大。”
林阳喝了口水，喉间的痛意稍缓，丹田处的黑白气旋正在缓慢转动，恶念被一点点压缩成一个小点，而善念则像春芽般舒展。
这是“善恶同源诀”的初步融合。
他终于能掌控体内的力量了。
林阳睁开眼，目光穿透石壁，仿佛已望向西方：“不能再等了。明日一早，直捣魔焰池！
夜离正在那里淬炼元神，企图在血月之夜完成蜕变。
我必须在他功成之前，彻底掌控这双生魂之力，否则玄荒界再无宁日！”
月璃的手指微微收紧：“魔焰池有地火汇聚，还有夜离的魔兵守着……”
“有我。”林阳打断她，将碎星刀放在膝头，“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们。”
洞外的天色渐亮，晨雾透过石缝钻进来，沾湿了月璃的狐尾。
她望着林阳坚毅的侧脸，突然想起五百年前，狐帝临终前说的话：“青丘的火种，要靠最纯粹的善意来守护。”
而现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正用善恶同源的力量，点燃比青丘神火更炽烈的光。
密道里，白灵翻开《妖界秘典》，指着最后一页：“秘典说，血月之夜前，双生魂若能融合，便能压制夜离的恶念。”
苏清羽凑过去细看：“但成功率只有三成……”
“足够了。”林阳合上秘典，将碎星刀插入腰间，“三成足够我斩断宿命。”
月璃的狐尾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她知道，这个男人从不轻易许诺，但一旦说出口，便会用命去践行。
晨雾渐浓，密道里的油灯发出噼啪声响。
林阳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黑白气旋的转动。
他能感应到，夜离的印记还在，但已经不再是枷锁。
那是他与宿命的羁绊，是他变强的养分。
“明日，血月祭坛。”他沉声道，“我会让夜离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半妖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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