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动作很快,每个人都恨不得立刻做完事,立刻下山,不敢有半分懈怠。
一场本该庄重肃穆的葬礼,就在这种仓促和恐惧的氛围中草草收场。
风水师宋烈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他对所谓无定之地的了解有限,生怕滞留过久,会随着这块传说中的土地一起消失不见。
目送那支队伍如同逃难般退去,余胜走到那两块崭新的墓碑前,沉默地注视着上面的刻字。
没有过多犹豫,他转身跑回义庄,扛起锄头和铁锹,又快步折返回来。
……
随着药效退去,袁采薇从黑暗中醒来。
她本能的朝四周摸索了一下,指尖触碰到冰冷、狭窄的木壁,丈量出一片四四方方的狭小空间,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只是没想到,谭家竟然会将自己活埋,而不是先将自己毒死,再为他儿子陪葬。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从发间拔出一根发簪,簪尖微微抵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
金属的冰冷触感,让她又有些犹豫起来。
她想一死了之,省得在这棺材中承受心理折磨与缓慢窒息的痛苦,可真到了这一刻,又有些下不去手。
棺材中还剩不少空气,这让她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慢慢回忆人生。
可悲的是,她发现自己这一生似乎没有多少值得回忆的往事,从小父母便要求她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可是,袁家早已没落,似她这样的人,如此刻意的培养,不外乎是养着个精美的瓷器,想要卖个好价钱罢了!
她没得选,从出生开始她就没得选,包括婚姻!
本以为嫁出去了,就能摆脱那令她感到窒息的生活,没想到却是从一种窒息,变成另一种窒息。
配冥婚!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不曾想过自己会被配冥婚,为一个死人陪葬!
一股悲戚之感涌上心头,她在黑暗中睁着一双大眼睛,木木出神。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也许,我的一生本就如此。”
“大约,这就是命吧!”
人生的最后,她摸索着,将发簪缓缓插回发间,缓缓闭上双眼。
她认命了!
活着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也许死后的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就在此万念俱灰之际,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奇怪的震动从上方传来,紧接着,是泥土被刨开的异响。
又过了一会儿,棺材也微微晃动起来。
咔嚓咔嚓!
棺材猛烈震动了一下,袁采薇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道光线透了进来,随后几根手指插了进来,抓住棺盖边缘,上下发力,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硬生生将沉重的棺盖彻底掀开。
刺目的阳光下,她眯着双眼,恍惚中看到一个赤着上身、灰头土脸却难掩英武之气的男子,一手撑着棺材板,一手压着棺沿,正附身而下,以一种冷漠的表情看着她。
她就这样呆呆地望着,直到对方将棺材板随手丢开,拍掉手中的泥土后,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嗯?瞎子吗?这下可麻烦了!”
余胜看到棺材中化着惨白妆容的美貌新娘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以为自己救出来了一个瞎子。
这乱葬岗中危机四伏,等到下一轮求生开始,所谓冥府飞地的设定还不知道会把他送到什么地方去。
他不可能送她下山,留她在这里,又无异于坐视她葬身怪物之手。
至于带回去,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能保证,完全没有余力保障其她人的性命。
“我……我不是瞎子。”袁采薇终于回过神来,缓缓从棺材中爬了起来,站到地面上,朝余胜微微行了一礼,仪态端庄说道:“妾身袁采薇,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不是瞎子就好!”余胜松了口气,拍去上半身的泥土,随手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指了指下山的方向道:
“那边是送山之人离去的方向,你往其他方向走,应该可以避开他们。
既然你不是瞎子,那就赶紧下山,离开这凶险之地,免得葬身于此,白费我一番苦力!”
“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袁采薇捏着衣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
余胜摆了摆手,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不想死就赶紧走,总之不要留在这山上!”
“我……”袁采薇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余胜扛着工具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动静,回头看见袁采薇仍站在原地,眼神茫然无助的看着他。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余胜语气加重了几分,“你可以看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乱葬岗,不是人住的地方,而是鬼住的地方。
到了晚上,就算是我也不敢出来,你要是继续待在这里,能活过今晚算你命大!
不想死的,就赶紧走,想死也死别的地方去,别死在这里,省得变成了鬼还要我来收拾残局!”
袁采薇深吸口气,鼓起勇气跟了上来,“可是……可我真的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我……我会洗衣做饭,我会缝纫刺绣,我可以……”
余胜回过头来,冷着脸打断她的话:“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做,用不着你!”
“啊……啊?!”袁采薇微微张嘴,杏眼圆睁,难以置信的看着余胜:“缝纫……刺绣你也会?”
余胜扯过衣服后摆,指着上面的一个猫猫头说道:“这里破了个洞,我自己补的,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
问题多了去了!
袁采薇看着余胜那一身宽松衣裳都遮不住的腱子肉,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像是能用绣花针刺绣的样子。
你仿佛是在逗我笑!
别说袁采薇不信,余胜的许多朋友,看到余胜自己缝补衣服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惊奇。
不是说男人不能会缝衣刺绣,而是他长得就跟刺绣这种手艺不搭边。
他长着一副典型的阳刚硬朗外形,加上经常健身的缘故,肌肉量不小,体脂率不高。
就算不是猛男,那也差不了多少。
这样的人,一般人是很难想象他们会刺绣手艺的。
而余胜之所以会缝纫会刺绣,主要还是因为他小时候太过调皮,经常弄破衣服的缘故。
为了不被父母骂,便自己学会了缝补衣服,一般爆线之类的都能自己缝补。
破洞之类的一开始不会补,后来也学着刺绣手艺,用各种图案掩盖下去。
……直到后来他的校服上图案太多,老师叫了家长,才被发现!
老师:这家长还挺有意思的,但校服上图案太多了也不好!
父母:儿子这两年学乖了,挺好的。
对账之后:喵喵喵???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男的就不能学缝纫学刺绣?你是不是歧视男性?我们男的要怎么做你们才会满意!气抖冷!”
“欸?!”
袁采薇被余胜这套组合拳打懵了,躺在棺材中升起的那股子悲凉厌世的情绪也在不知不觉中散去。
活着……似乎也挺好的,她突然就不太想死了!
袁采薇摘下沉重的凤冠抱在怀中,提着嫁衣裙摆跟了上去。
一开始她还是莲步轻移,维持着闺秀仪态,发现根本跟不上余胜的脚步后,也顾不得十几年养成的礼仪,脚步逐渐加快,直至迈开大步,跑了起来。
“恩公!恩公!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恩公,您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乱葬岗里啊?”
“等等,呼~呼呼~”
“恩公,我听说若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来世结草衔环相报……”
余胜转身,表情有点蚌埠住了,“那你有没有听过,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果恩公长得帅呢,就以身相许,长得丑呢,就结草衔环,来世再报!”
“啊……啊?”
饶是袁采薇十几年深闺养成的教养,也被这离经叛道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脸色瞬间红透,连耳垂都变作两坠霞红。
“还……还有这说法的吗?”
“那……那那那……那……妾身……以身相许?”
声音越说越小,直至细若游丝。
看着袁采薇那羞窘模样,余胜叹了口气,无力吐槽。
“算了,你爱咋咋滴吧!”余胜最后说道:“我再劝你一句,天黑之前还不下山,那你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今晚过后,这座乱葬岗会发生一种我也不知道的异变,到了那时,你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袁采薇却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什么好怕的。”
余胜不再多说,领着这个麻烦来到了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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