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魔界,某处客栈房间
凤弥凝神聚气,源源不断的神力注入那枚黯淡的玉佩。终于,在她几乎耗尽全力之时,玉佩核心深处仿佛被点燃了一簇幽火!
温润而坚韧的青色光芒如同呼吸般亮起,越来越盛,迅速包裹了玉佩全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空间波动随之荡漾开来。
“阿焱!”凤弥低喝一声,唤醒了因方才景象而有些失神的少年。
秦焱猛地回神,目光却下意识地再次扫过凤弥的手腕——那里,天玟手镯的冰蓝光芒已然彻底敛去,恢复了古朴沉寂的模样。
‘方才那异象……’凤弥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眼手腕,心中掠过一丝疑惑,‘难道有什么不对?’但眼下脱困在即,容不得细想。她迅速收回心神。
“凤姐姐,出去再说!”秦焱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目光从玉佩的青光移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此地危机四伏,绝非探究之地。
“好!”凤弥果断点头。她纤手紧握光芒大放的玉佩,另一手抓住秦焱的手臂。青光大炽,瞬间吞噬了两人身影!
就在他们消失的刹那——
轰隆隆隆——!!!
失去了某种神秘力量维系的山洞,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的巨兽,发出了最后的悲鸣!洞壁寸寸龟裂,支撑的晶柱轰然折断,无数闪耀着最后微光的印星石被倾泻而下的巨石泥沙无情掩埋,彻底消失在黑暗深处。巨大的烟尘冲天而起,形成一道诡异的沙尘柱,在这片死寂的暗紫沙林中格外醒目。
如此惊天动地的变故,瞬间惊动了外围巡逻的魔兵。
“这…这动静……”魔兵甲脸色煞白,握着长戟的手都在颤抖。
他身旁的新兵魔兵乙却满不在乎地撇嘴:“慌什么?不就是塌了个破洞吗?大惊小怪。”
话音未落,“咚!”一声闷响,魔兵乙的脑袋被小队长魔兵丙狠狠敲了一记!
“蠢货!闭嘴!”魔兵丙脸色铁青,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恐,他厉声对身后几人下令:“你们几个,立刻过去查看!小心点!”
几个被点到的魔兵战战兢兢地领命而去。
就在此时,一道微不可察的赤红流光,如同流星逆溯般,自那坍塌扬尘的核心区域骤然射出,眨眼间划破魔界灰暗的天际,消失在远方!
“糟了!”魔兵丙瞳孔骤缩,失声喊道,“有人闯禁地,跑了!快!速去禀告右护法大人!”他几乎是吼着对一名手下下令。
“是!”那名魔兵连滚爬爬地冲向通讯法阵的方向。
魔兵乙捂着被敲疼的脑袋,看看飞速离去的同僚,又看看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却再无动作的小队长,忍不住小声嘟囔:“头儿,为啥……为啥不追啊?”
魔兵丙猛地扭头,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向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你!给我滚过来!”
魔兵乙不明所以地凑近。
“咚!”又是一记更重的敲打!魔兵丙气得浑身发抖,压着嗓子咆哮:“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禁地!天字第一号禁地!我们的脑袋能挂在脖子上,唯一的任务就是守好这里,连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现在呢?不仅被人摸进去了,还闹出这么大动静让人跑了!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吗?右护法大人的手段你听说过吗?!”
他喘着粗气,指着坍塌的方向:“禀报上去,是让上面的大人物定夺追捕,我们或许还能将功折罪!擅离职守?就凭我们这点修为去追那等能闯禁地、破山遁走的人物?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滚!滚去那边帮忙清理废墟!再废话老子先劈了你!”
魔兵乙被骂得面无人色,连滚爬爬地冲向那片危险的废墟。
(二)
魔界,左护法纪舒居所 ,幽溟殿
光线被厚重的帷幕隔绝,殿内一片幽暗死寂。唯一的卧榻之上,身着玄色暗纹长袍的男子闭目盘坐,气息沉凝如渊,仿佛与这片黑暗融为一体。
殿门无声滑开,带进一丝微弱的血腥与硫磺混杂的魔界气息。一道曼妙的身影裹着香风,如鬼魅般飘入。
扶婉看着榻上纹丝不动的纪舒,红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并未出声,步履轻盈地靠近,像一只优雅又危险的猫。纤纤玉指带着一丝慵懒的挑逗,缓缓伸向纪舒那如刀削斧刻般的冷峻眉峰。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
纪舒骤然睁眼!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没有半分迷蒙,只有冰冷的锐利!他出手如电,一把扣住扶婉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
“右护法,大驾光临,有何贵干?”纪舒的声音低沉而玩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扶婉吃痛地蹙了下眉,却并未挣扎,反而顺势将另一只手贴上纪舒扣住她的那只手背,指尖带着魔力微光轻轻一滑。纪舒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松开了钳制。
扶婉揉着手腕,笑意不减反增,不退反进,竟直接坐上了纪舒盘坐的腿!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带着幽香的气息拂过他的颈侧,红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耳垂,声音带着蚀骨的媚意:“你说呢?纪、大、护、法……”
纪舒眸底寒光一闪,身体却依旧稳如磐石,任由扶婉带着侵略性的气息笼罩。
扶婉的指尖带着魔力,如同最灵巧的蛇,开始慢条斯理地解纪舒繁复的衣襟盘扣,一颗、两颗……玄衣微敞,露出内里紧实的线条。
纪舒依旧不动如山,只是那眼神,冷得能冻结灵魂。
忽然!纪舒猛地起身!强有力的手臂一把抄起扶婉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扶婉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攥紧了纪舒胸前的衣襟,随即却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神迷离地看向他冷硬的下颌线。
纪舒抱着她,几步走到殿内那张宽大冰冷的黑玉床榻前,毫不怜惜地将她扔了上去!
“纪大护法,这是……”扶婉半撑起身,长发微乱,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丝被点燃的兴奋,红唇微张,轻喘着笑问。
纪舒没有回答。他高大的身影带着绝对的压迫感俯身而下,双手猛地撑在扶婉身体两侧,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身下的方寸之地!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刃,一寸寸刮过扶婉艳丽的眉眼、微张的红唇、起伏的胸口。
他缓缓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扶婉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冰冷的气息,看着他俊美无俦却毫无温度的脸庞在眼前放大,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脸颊染上红晕,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碰触的瞬间,纪舒停住了!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尽邪魅又冰冷刺骨的笑容,声音轻如耳语,却字字如冰锥:
“就凭你,扶婉,也想勾引本护法?”
“你……”扶婉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被一种被看穿和戏耍的羞恼取代,一时语塞。
纪舒的薄唇并未离开,反而顺势滑到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的寒意:
“本护法奉劝你一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当初既然选了那条路,最好就一条道走到黑。背叛?呵,那后果,就算是你……也承担不起。”
冰冷的警告如同毒蛇钻入扶婉的耳中。
下一秒,纪舒毫无留恋地抽身而起,动作干脆利落得仿佛刚才的暧昧纠缠只是幻觉。他站在床边,双臂环抱,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床上略显狼狈的扶婉,眼神里只有审视和冰冷的疏离。
扶婉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襟和发丝,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慵懒妩媚的面具,声音也恢复了平静:“那是自然。”她抬眼看向纪舒,红唇弯起一个挑衅的弧度:“虽然吧,你长得的确挺合胃口……不过嘛,”她拖长了调子,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狂热,“比起‘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可差得太远了。”
纪舒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扶婉方才解他衣扣的手上:“还有,收起你那不入流的魅惑魔功。再有下次,休怪本护法……不念同僚之谊。”他的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行吧。”扶婉爽快地应下,笑容不变。她深知眼前这男人的危险。论修为,她略逊一筹;论心狠手辣,她自愧不如;论杀人如麻、行事果决,纪舒甚至比当年追随萧陛下时更甚……在他面前耍弄手段,无异于玩火自焚。
纪舒不再看她,随意地走到一旁的石凳坐下,姿态放松,却依旧散发着强大的气场。“说正事。”他吐出三个字。
扶婉收敛了媚态,将禁地异动、坍塌、红光遁走以及魔兵发现魔力残留、疑似有同伙之事简洁道来。末了,她看向纪舒:“你觉得呢?会是哪路人马?”
纪舒指尖在冰冷的石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眼中掠过一丝深沉:“看来,是时候去那‘废墟’里……看看‘老朋友’留下什么了。”
(三)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魔兵恭敬又带着惶恐的声音:“启禀两位护法大人!”
“何事!”扶婉扬声问道,恢复了右护法的威严。
门外的魔兵将禁地坍塌、红光遁走、以及抓获一名可疑魔族男子(秦焱)却疑似放跑另一人的情况快速禀报完毕,屏息等待。
“一群废物!”纪舒眼中寒芒一闪,语气森然。他看也不看扶婉,直接吩咐:“后续审问、追查同伙这些琐事,交给你了。”仿佛在处置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扶婉挑了挑眉,带着几分玩味:“你……不去看看那抓回来的小子?说不定有点意思呢。”她心中不免腹诽:‘这甩手掌柜当得真是炉火纯青!’
纪舒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慵懒地靠向椅背:“一条小鱼,还不值得本护法亲自费神。你看着办吧。”
“随你。”扶婉站起身,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丢下两个字,身影化作一阵香风,消失在幽暗的殿内。她确实没时间在这里跟这个冰块浪费时间。
(四)
魔界某城,客栈房间
青光敛去,凤弥和秦焱的身影出现在一间临街的客栈房间内。窗外是魔界特有的暗紫色天光和喧闹却带着压抑的街市声。
凤弥松了口气,走到窗边的木椅坐下,将手中温润的青色玉佩轻轻放在桌上,推向对面的秦焱:“阿焱,这玉佩物归原主。此番多亏了它。”
出乎意料,秦焱并未伸手去接。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凤弥:“凤姐姐,你收着吧。此物于我,已无大用。但冥冥中我有预感,它在姐姐手中,或许……日后能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认真。
凤弥对上他真挚的眼神,又看了看桌上那枚散发着淡淡温润光泽的玉佩,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那……好吧。”她将玉佩重新握入掌心,收了起来。这份心意,她承下了。
见凤弥收好玉佩,秦焱才迟疑地开口,问出了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凤姐姐……你腕上那只手镯……它,究竟是何来历?”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天玟之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探究。
凤弥明显一愣,完全没料到他会问这个。秦焱的话瞬间勾起了她在神界的回忆——临昭、于兮,他们似乎也曾对这天玟流露出异样的关注……
“你……认识它?”凤弥回神,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天玟冰凉的表面,反问道。
‘该死的许渊!’凤弥心中暗恼,‘送东西连个说明书都没有!神神秘秘的,我上哪儿知道它的来历?’她有些气闷地用手轻轻敲了敲镯子,但还是回答了秦焱:“这个啊,是一个……朋友送的。”提到“朋友”二字,她语气有些微妙。
“朋友?”秦焱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中的异样。
凤弥脑海中闪过许渊那张总是挂着冰冷气息,却深不可测的脸,还有那些鸡飞狗跳的神界日常,她自嘲地笑了笑:“算……是吧。”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凤弥紧接着追问,目光锐利起来。
秦焱回想起玉佩启动时那惊鸿一瞥的冰蓝光芒,以及其中蕴含的、与玉佩空间之力隐隐共鸣的古老深邃气息,谨慎地摇头:“我并不认识它具体为何物。”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肯定,“但我能感觉到,它非常特别……甚至,可能蕴藏着某种……极其古老强大的力量。”他隐去了“法则”二字。
‘特别……古老强大?’凤弥心中疑窦更深,看来这镯子真不简单。她暗自决定,下次见到许渊,非得揪住他问个水落石出不可!现在多想无益。她甩甩头,暂时抛开疑惑,转而问道:“对了,你之前说他们……都还好吗?”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秦焱提及的被凤弥所救之人。
秦焱脸上立刻浮现感激之色:“他们都已平安离开暗紫沙林!临行前,他们特意托我转告姐姐:救命之恩,铭感五内!若有来日,必当厚报!”他语气激动,仿佛那份感激也属于他自己。
‘平安就好……’凤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目光转向窗外。神界高居九天,清冷孤绝,不似这魔都的喧嚣中带着一丝扭曲的生机,更不同于凡尘的烟火繁华。暗紫色的天光下,奇形怪状的魔族行色匆匆,街角有低等魔物在争夺残食,远处高耸的魔殿投下巨大的阴影……这光怪陆离的景象,对她而言,也算一种独特的“景致”。
“凤姐姐,你在看什么?”秦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窗外飘落的几片暗红色枯叶和楼下混乱的街景,不解地问。
“景。”凤弥轻笑着吐出一个字。这魔界的混乱与挣扎,在她眼中,亦是一种别样的风景。
秦焱似懂非懂,转而担忧道:“姐姐,你说……魔界的追兵,会很快发现我们吗?毕竟禁地坍塌动静那么大……”他试图转移话题,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凤弥刚想宽慰他几句——
“砰!砰!砰!”粗暴的砸门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是凶神恶煞的盘查声穿透薄薄的门板:
“开门!搜查!”
“里面的人听着!可曾见过可疑之人?尤其是一个带伤的、气息异常的女子?!”
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是挨个房间搜查过来了!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答案不言而喻——追兵,已经来了!而且目标明确!
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难以抗拒的强烈眩晕感猛地攫住了凤弥!仿佛整个识海都被投入了旋涡,眼前景物瞬间模糊旋转,她闷哼一声,一手死死扶住额头,身体微微摇晃。
“凤姐姐!你怎么了?!”秦焱大惊失色,连忙扶住她。
‘怎么回事?’凤弥自己也惊疑不定。她迅速内视,神力运转并无滞涩,也无暗伤,‘难道是方才启动玉佩消耗过巨?还是……那印星石的黑气有古怪?’念头飞转,却无法确定。更糟的是,眩晕感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在加剧!
楼下传来魔兵粗暴的呵斥声和客人的惊叫声,沉重的脚步声正快速逼近他们所在的楼层!窗户下方,也传来了魔兵集结、封锁街道的呼喝声!整间客栈已被团团包围!
“姐姐!你先走!”秦焱当机立断,声音带着决绝的急迫,“你状态不稳,一旦被擒后果不堪设想!我是魔族,就算被抓,顶多吃些苦头,不会有性命之忧!”他用力将凤弥扶稳,眼神焦急万分。
“不行!”凤弥强忍眩晕,斩钉截铁地拒绝。她怎能丢下阿焱独自面对危险?
“放心,姐姐!我有办法应付!你快走!”秦焱急促地保证道,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凤弥腰间——那里,正放着那枚青玉佩!一个冒险的念头瞬间成型!‘这玉佩既能破开禁地空间,或许也能……’
他不再犹豫,趁着凤弥眩晕分神之际,右手暗中凝聚起全身九成以上的精纯魔力,闪电般按向凤弥腰间玉佩所在的位置!一股狂暴的魔力瞬间灌入玉佩!
“阿焱!不要——!”凤弥察觉到他的意图,惊骇出声,想要阻止,却已迟了一步!
嗡!
腰间玉佩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一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空间撕扯之力瞬间包裹住凤弥!
“抱歉了,姐姐……”秦焱眼中闪过愧疚与不舍,声音轻得如同叹息,“这样……或许更好……”
青光猛地一闪!
凤弥的身影,连同那未尽的话语,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缕空间波动的残痕。
就在凤弥消失的同一刹那——
“轰!”房门被狂暴的魔力轰然炸开!木屑纷飞!一群如狼似虎的魔兵手持利刃,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
为首的小头目魔兵甲,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窗边唯一的身影——秦焱。他环视空荡凌乱的房间,鼻翼翕动,空气中残留的剧烈空间波动和一丝极淡的、不属于魔界的气息令他眼神更加阴鸷。
“小子!”魔兵甲一步踏前,气势汹汹,刀锋直指秦焱,“是你私闯禁地?!你的同伙呢?!把她藏哪儿了?!”这根本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宣判。
秦焱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寒光闪闪的兵刃和魔兵甲狰狞的脸,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他挺直脊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是**我**。”
他本以为承认了闯禁地,对方会就此罢休。
然而,魔兵甲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眼中尽是“果然如此”的得意和“你太天真”的嘲弄:“是与不是,岂是你说了算?带走!押回魔殿,交由右护法大人亲自审问!”他大手一挥,目光却如毒蛇般扫过房间每一个角落,捕捉着那残留的空间气息,“至于你的同伙……哼,抓了你,还怕她不现身吗?或者……”他阴恻恻地笑了笑,“右护法大人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捆上!带走!”
两名如狼似虎的魔兵立刻扑上,用特制的魔纹锁链将秦焱双臂反剪,牢牢捆住,粗暴地押解出门。
(五)
魔殿,审讯偏殿
阴森的大殿内,弥漫着血腥与硫磺混合的压抑气息。墙壁上跳动的幽绿魔火,将人影拉扯得如同鬼魅。
秦焱被强行按跪在冰冷坚硬的魔纹石地上,锁链深嵌皮肉。他微微喘息着,倔强地抬起头。
高踞在骷髅王座般主位上的,正是右护法扶婉。她换了一身更为利落的暗红劲装,却依旧难掩那份入骨的媚态。此刻,她斜倚着扶手,一手支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下方跪着的少年。
当她的目光与秦焱抬起的视线在空中碰撞的刹那,扶婉那双妩媚的桃花眼中,倏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惊疑!这双眼睛……这眼神深处那股隐忍又倔强的劲儿……为何让她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血脉深处的……熟悉感?
她身体微微前倾,红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叫什么名字?”
“秦焱。”少年的声音因锁链的压迫而有些沙哑,却清晰有力。
扶婉缓缓站起身,步下台阶,摇曳生姿地走到秦焱面前。她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玉指,带着一丝审视,缓缓地、近乎轻佻地,抚向秦焱沾着尘土的脸颊,似乎想看得更真切些。
“我们……是不是在何处见过?”她的声音轻柔,如同情人低语,却让两旁肃立的魔兵心头一凛。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瞬间,秦焱猛地一偏头!
扶婉的手,落空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魔兵们屏住呼吸,等待着右护法的雷霆之怒。
然而,扶婉只是缓缓收回手,指尖捻了捻,仿佛在回味那落空的感觉。她非但没有发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味。
“未曾?”她重复着秦焱的回答,红唇勾起一个妖异的弧度,“呵……有意思。”
她的笑容骤然一收,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淬毒的冰针,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审讯官特有的压迫感:“说说吧,秦焱。你是怎么进入禁地,又是怎么……活着出来的?还有,”她俯下身,气息几乎喷在秦焱脸上,声音压低,却字字如刀,“你那个……逃掉的同伴,她是谁?现在……藏在哪里?”
秦焱紧抿着唇,垂下眼帘,一言不发,用沉默筑起一道墙。
“不说?”扶婉直起身,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慵懒妩媚的笑容,眼底却毫无笑意,“没关系。我有很多时间,也有很多……让你开口的‘法子’。”她刻意加重了“法子”二字,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她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无关紧要的虫子:“拖下去,关进‘蚀骨牢’。好好‘招待’,别弄死了就行。”
“遵命!”两名凶悍的魔兵立刻上前,粗暴地将秦焱拖起,押向大殿深处那散发着浓郁血腥和绝望气息的通道。
扶婉站在原地,目送着少年倔强却略显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甬道尽头。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最终化为一个充满算计和残忍的、冰冷至极的微笑。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过红唇,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扶婉心中无声低语,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贪婪的光芒,‘这个叫秦焱的小子,还有他背后那个神秘的同伙……或许,就是撬动某些僵局最完美的……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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