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晏处离开后,薛绍问萧清河:
“信善,我瞧着皇太女挺好相处的,你在她面前怎么这么拘谨?”
“再好相处,她也是皇太女,不容不敬。”
说这句话时,萧清河的语气有些低落,只是薛绍没听出来。
“怪不得你瞪了我一眼,原来是让我在她面前拘着些。”
萧清河没解释他让薛绍拘着的原因不是因为李晏的身份,而是不想在薛绍的爽朗大气衬托下,更显得他死板、无趣。
“你平日教她武艺时也是这样一板一眼?”
“嗯。”
“她没有说你死板、无趣?”
这句话戳中了萧清河的痛处,他声音沉了沉:
“她是君,我是臣,我是不是死板、无趣,于她而言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有没有用?”
薛绍伸手搂了萧清河的肩:“别什么事都这样认真,轻松些。”
萧清河将薛绍的手甩开:“正经些。”
薛绍知道萧清河不喜与人亲近,也没放在心上。
当初如果不是他死皮赖脸缠着萧清河,两人的关系也不可能有今日这般亲近。
“两千薛家军我已安排乔装驻扎在仙都山下,这事要不要告诉父亲?”
“先别急着告诉大将军。
私调军队是大罪,万一被人知道,到时我还可以说此事是我所为,大将军并不知情。”
“照你这么说,也不能告诉皇太女?”
萧清河顿了一下:“不能。”
萧清河愿意为李晏肝脑涂地是一回事,可是私调薛家军牵涉的不仅是他、更主要是薛大将军和薛家。
“如果朝廷大军剿匪顺利,两千薛家军就按兵不动。
如果朝廷大军剿匪不顺利,到时将两千薛家军和三千龙武军混到一起,当成龙武军。”
“我都听你的。”
在西北打仗时,用兵、派兵,萧清河就没有出过错。
“我们现在去哪?”
“换了衣服去打听苗医馆。”
……
第二天,李晏用午餐的时候,萧清河和薛绍求见。
“让他们进来。”
等两人进来后,李晏问:“吃过了吗?”
萧清河还没回答,薛绍已先开口:“还没吃。”
李晏吩咐微雨:“加两份餐食。”
准备餐食的时候,萧清河道:
“我们已打听到古筸城有一家‘仡徕苗医馆’,世代从医,据当地最年长的人说,他小时候就有这家苗医馆存在。
据当地人说,苗医都是自己采药、自己制药,仡徕苗医馆的人也不例外。
至于他们有没有上过仙都山?我们不敢打草惊蛇,没去仡徕苗医馆问。”
“除了这家仡徕苗医馆,古筸城还有没有其他的苗医馆?”
“古筸城不大,人口也不算多,除了这家仡徕苗医馆外,还有几名没开医馆的土医,但没有其他的医馆。”
李晏心道:难道就是这家?
当初萧清河的请功折上说得清清楚楚:是古筸城的苗医馆,世代行医。
可是“仡徕”这样独特的名字,李晏却没有一点印象。
“为什么叫‘仡徕苗医馆’?”
“仡徕原为远古苗族首领和氏族部落名称,后发展为苗族姓氏。
这家苗医馆是叫‘仡徕’的苗人家族所开,所以叫仡徕苗医馆。
但是其实他们还有另一个名字:刘氏苗医馆。
刘是他们的汉姓。”
这次回答的是薛绍。
薛绍说话比萧清河活泼多了。
李晏这才恍然!
当初萧清河具体说什么苗医馆她不记得了,但的确是像“刘氏苗医馆”这样通俗的名字。
她朝薛绍笑道:“用过饭,我们就去苗医馆。”
看着李晏朝薛绍笑得灿烂,萧清河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李晏经常被高云鹤逗得大笑不说,就连薛绍,随便几句话也能让李晏笑得灿烂。
还有叶无涯,李晏和叶无涯在一起时也很轻松,像朋友一样相处。
可他和李晏在一起那么多时间,李晏总是礼貌地朝他微笑。
和他说话也很客气。
他果然不讨人喜欢!
其实并不是李晏不喜欢萧清河。
李晏将萧清河、薛绍和叶无涯都当成她拉拢的臣子,只是三人性情不同,李晏和他们相处时的态度自然不同。
像叶无涯,出身第一大世家叶家,自小又有神童之名,性情随性不羁,对李晏没有敬畏,因此和李晏说话像朋友。
李晏也将叶无涯当成朋友般相处。
薛绍呢,性情豪爽大气,行事不拘小节,说话也轻松随意,因此李晏和薛绍相处也轻松。
再加上李晏还促成了薛绍与庄如意的婚事,李晏自然待薛绍更为亲近。
萧清河则不同。
李晏知道萧清河前世是立下大功的定南王,待他自然更慎重些。
而萧清河偏偏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明明心里有李晏却丝毫也不流露出来。同李晏说话还一板一眼,相处时也礼数周全。
李晏又不知道萧清河的心思,自然不敢随意和萧清河玩笑。
免得让萧清河认为李晏轻贱他。
至于高云鹤,更不同了。
高云鹤与李晏从几岁开始就互扯头发、扭打滚地,那是打架打出来的情分,李晏将高云鹤当成亲人。
吃饭的时候,李晏和薛绍又聊了几句,言语甚是投机,萧清河更沉默了。
自始至终,萧清河只低头吃饭,一言未发。
李晏与薛绍都没有在意,因为萧清河平常就不爱说话。
如果不主动问他话,他可以一直不搭理别人。
吃完饭,李晏换了件粉色圆领常服出行。
虽然身穿男装,但李晏并未刻意将自己扮成男子,而是能看出她是女子。
虽说是常服,但衣服面料是贡罗,刺绣是纭裥绣,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将李晏当成普通人。
虽说古筸城整体不大,但从李晏住的地方去往苗医馆还是要走一刻钟。
幸亏古筸城四面环山,虽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比起从皇城出发时还要凉爽一些。
李晏也有心情打量四周。
街道两旁摆着各式各样的摊子,有当地特色吃食、当地服饰、菌菇竹笋等干货……
李晏道:“没想到古筸城还挺热闹。”
薛绍接话:
“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街道可冷清了,可能是因为你们的到来,才有人出来摆摊。”
原来是这样!
一边走一边看,李晏来到了苗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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