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幽骨悬在半空,金光微颤,像一缕不肯熄灭的残魂。陈九黎掌心托着它,红绸缠绕三匝,绸面滚烫,却压不住那股从骨缝里渗出的黑气。黑气如丝,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像是要钻进皮肉,直扑心口。
他没动。
左眼金纹一闪,瞳孔深处似有古篆流转,一瞬即逝。
“还喘?”他低声说,声音不大,却震得地下空间嗡鸣。话音落,银针自袖中滑出,七根并列,针尖朝下,悬在掌心上方三寸。
沈照靠在棺沿,左眼空洞,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探阴棒上,又顺着棒身滑落,砸进青铜鼎。她没抬手去擦,只是咬着后槽牙,一寸寸撑起身子。膝盖发软,但她没倒。
闻人烬站在三步外,赶尸铃攥在手里,指节发白。心口那道纹路又开始跳,一下一下,像有东西在皮下爬。她没去碰耳坠,也不敢。上回摘了,记忆乱流差点把她撕碎。这回她忍着,牙尖抵着下唇,硬生生咬出个血口。
“九黎哥哥。”她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纸扎人……动了。”
陈九黎没回头,银针微微一颤,七根齐齐转向右侧。
三具纸扎人正从棺材里爬出来。动作僵硬,关节发出“咔咔”声,像是生锈的机关被强行拧开。它们的脸,和刚才一模一样——陈九黎、沈照、闻人烬。可眼神空了,像蒙了层灰布,没有光,也没有魂。
“又来这套。”陈九黎冷笑,舌尖一咬,血珠涌出,顺着他指尖抹上银针。血染针身,针尖泛起一层暗红光晕。
他抬手,七针齐落,刺入通幽骨七窍。
刹那间,左眼金纹爆闪。
金光自瞳孔炸开,如潮水般涌出,顺着视线蔓延,瞬间吞没整个地下空间。墙壁、棺材、锁链、纸扎人——所有阴影被碾成虚无。那光不刺眼,却带着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势,像是某种沉睡千年的意志,终于睁开了眼。
纸扎人发出“嗤”的一声,躯干冒烟,像是被滚油浇过。可它们没停,反而加快脚步,扑向闻人烬。
她瞳孔一缩,赶尸铃猛地一摇。
铃舌撞壁,三记脆响,破空而出。音波如刀,直劈两具纸扎人胸膛。纸身裂开,黑气溢出,又被金光一照,当场化作飞灰。
第三具扑到眼前,她来不及再摇铃,抬手就从粉盒里抠出一把糯米,混着朱砂往嘴里一塞,咬断毛笔杆,含着符灰喷出。
“轰!”
烈酒混着朱砂爆燃,火光炸开,纸扎人炸成漫天碎屑。可那些纸屑不落地,反被一股阴风卷起,在空中盘旋片刻,竟拼出四个血字——
“七月半,鬼门开。”
字成刹那,金光一震,将那行字定在半空。纸屑不再动,像是被钉住。
陈九黎左眼金纹未散,盯着那行字,冷笑:“急了?”
他低头看掌心,通幽骨仍在震,金光与黑气交织,像是两股力量在角力。红绸缠得更紧,可那股邪气还是在渗。
“照子。”他忽然开口。
沈照没应声,但探阴棒动了。她用棒尖蘸着左眼淌出的血,在空中缓缓划动。一横,一竖,一勾,一折——盲文。她写得极慢,每一笔都像在割自己的肉。写完一个符,她咳出一口黑血,血里带着碎肉渣。
可她没停。
陈九黎银针微动,七根针悬空排列,自动成北斗状。针尖所指,与沈照虚空书写的轨迹,分毫不差。
“有意思。”他低笑一声,左眼金纹一缩,金光顺着银针蔓延,将北斗阵映在地面。与此同时,沈照写下的盲文虚影浮现,竟与银针方位完全重合。
天地气机一震。
地下空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瞬,随即被某种无形之力撕开一道口子。金光与血影交织,北斗阵与盲文图叠在一起,形成一幅诡异的破阵图。图成刹那,七百二十具棺材同时一震,锁链低鸣,像是被什么力量撼动。
“还没完。”沈照哑声说,探阴棒一转,又开始写第二个符。
陈九黎没说话,只是将掌心的通幽骨往上托了托。红绸已经发黑,边缘开始焦裂。他另一只手抬起,银针一根根从骨上拔出,针尖带血,滴在北斗阵图上,立刻燃起金焰。
“你撑得住?”他问沈照。
她没答,只是继续写。第三笔落下,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栽倒。她用探阴棒撑地,膝盖一弯,跪了下来。可手没停,棒尖还在动。
“倔脾气。”他哼了一声,左眼金纹再闪,金光暴涨,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就在这时,通幽骨忽然一震,金光猛地收缩,黑气反扑,顺着银针倒灌而上。陈九黎手腕一麻,差点松手。他咬牙,红绸猛然收紧,硬生生将黑气压回去。
“想反噬?”他冷笑,“你认错主了。”
他抬手,最后一根银针悬在眉心前三寸,针尖对准自己左眼。
沈照猛地抬头:“你要——”
话没说完,他已将针刺入眼皮。
没有血,没有痛叫。只有一道金光自眼眶炸出,比之前更盛,直接贯穿地下空间,撞上石顶,又反弹下来,将破阵图彻底点亮。
通幽骨在掌心剧烈震颤,金光与黑气疯狂角力。陈九黎站着没动,可额角青筋暴起,唇色发白。他另一只手抬起,银针一根根刺向自己手腕、肩井、后颈——封穴,断脉,逼气血逆行。
“九黎哥哥!”闻人烬惊叫,“你疯了?!”
他不答,只是盯着那截骨,低声道:“我问你最后一次——你是谁的?”
通幽骨震得更厉害,金光几乎被黑气吞没。
他冷笑,左眼金纹猛然一收,金光如潮退,瞬间收回瞳孔。整个空间骤然一暗,只剩破阵图微光闪烁。
下一瞬,他抬手,银针倒转,针尖对准通幽骨心窍,猛然刺下!
“轰——”
金光炸开,如日初升。
地下空间被照得通透,所有棺材上的闻人家徽在光中扭曲,像是被烙铁烫过。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隐隐有崩断之兆。
陈九黎站着,掌心托骨,红绸已焦,银针尽断。他左眼金纹未散,瞳孔深处,似有万针朝宗的虚影流转。
沈照跪在地上,探阴棒插在身前,盲文图完成最后一笔。她抬头,空洞的左眼仿佛在看什么,嘴角缓缓扯动。
“阵……成了。”
闻人烬喘着气,赶尸铃还在响,心口纹路却突然停了。她低头看,那道纹路竟在褪色,像是被什么力量抹去。
她猛地抬头,看向陈九黎。
他正把通幽骨收回袖中,左眼金纹缓缓隐去。他抬手,用伞尖敲了敲地面,三下。
“走。”他说,“七月半之前,还有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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