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落在针尾的瞬间,那根刻着“终章”的骨针猛地一颤,黑纹褪去,金光自字迹边缘蔓延开来,像是被点燃的火线,顺着针身一路烧到底端。可它没顺势归位,反而压得更低,针尖几乎贴上陈九黎眉心,一股沉重如山的力量从天而降,压得他膝盖微弯。
他没退。
嘴角反倒扬了一下。
左眼金纹骤然暴涨,一道灼热的光从瞳孔射出,直贯骨针内部。刹那间,无数画面在他脑中炸开——不是记忆,是契约。
二十年前,港城暴雨夜。一座雕梁画栋的老祠堂里,香火缭绕,烛影摇红。七盏白灯笼挂在屋檐下,每盏灯芯都泛着诡异的青色。一个身穿长衫的男人跪在祖宗牌位前,手中捧着一块玉佩,正是闻人烬随身携带的那枚。他割破手掌,将血滴入地缝,低声念道:“以双女之血为引,一承家业,一祭地脉,换闻家百年不衰。”
地面裂开一道细缝,黑气涌出,一只无形的手接过血誓。
画面一转,那男人转身走向内室,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她胸口有一道淡红色的裂痕,像未愈合的刀口,又像某种符印的雏形。女人哭喊着扑上来,却被两名黑衣人按住。男人冷冷道:“这是命定的祭品,活不过二十。”
女婴睁着眼,没有哭。
那一眼,和如今昏倒在断柱旁的闻人烬,一模一样。
陈九黎猛然睁眼,声音低沉却清晰:“不是宿命,是骗局!”
他反手一掌拍向心口,三滴金色的血珠从唇角溢出,在空中凝成一点寒星。他抬指一弹,血珠飞出,精准落入骨针表面那些细密的刻痕之中。
“以我之血,破你契约!”
话音落,针体嗡鸣如龙吟,原本压制他的力量忽然松动,金光由内而外爆发,整根骨针缓缓调转方向,针尖重新朝上,悬停在他眉心前三寸,微微震颤,似在回应。
可就在这时,闻人烬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她胸口的衣服裂开,一道猩红的裂纹从心脏位置蔓延而出,像是皮肤下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鲜血顺着裂口渗出,在她苍白的肌肤上画出诡异的纹路。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无意识地抓挠地面,嘴里发出断续的呓语:“……别烧……娘……我不想当祭品……”
沈照听见动静,挣扎着抬头。她看不见,但通幽骨能感知到那股正在崩解的契约之力,像毒蛇一样缠绕在闻人烬的心脉上。
“契约反噬!”她咬牙,想撑起身子,却发现四肢如同被锁住,地面蓝焰正顺着经脉往她体内钻,封住了行动力。
赵瘸子站在原地,光柱依旧未断,但他整个人已摇晃不止。黑布下的独眼不断渗血,滴滴答答落在脚前的地缝里,被迅速吸干。他喉咙里发出沙哑的低吼,像是在强行稳住体内即将溃散的气机。
陈九黎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闻人烬身上。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在空中画出半道残缺的“渡”字符,指向她心口。
骨针感应到他的意志,分出一缕金丝,如蛛线般轻盈落下,缠绕在那道裂纹周围,将即将逸散的魂力一点点拉回。
可这只是暂缓。
他还得做更多。
他回头,目光锁定沈照。“照子!”他低吼,“接我一针!”
话音未落,左手腕间银针疾射而出,划破空气,直取沈照眉心。
沈照虽目不能视,但通幽之力仍在运转。她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稳稳接住那根银针。指尖触到针身的刹那,她立刻明白了陈九黎的意图。
她用指甲划破掌心,以血为墨,在掌心迅速补全一道符纹——阴阳渡魂符的最后一笔。符成瞬间,银针嗡鸣,金光自针尾蔓延至她全身,再顺着血脉倒流回陈九黎体内。
三人之间的气息瞬间贯通,形成一条闭合的链。
契约残力在这一击之下彻底瓦解。
闻人烬胸口的裂纹停止扩张,渗血渐止,呼吸也趋于平稳。她昏睡过去,脸上却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安宁。
陈九黎长舒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跪倒。他强行站稳,盘膝坐下,双手结“归元印”于胸前,将第七枚骨针缓缓引至心口正上方。
金光流转,针体开始发烫,仿佛在等待最终的献祭。
他闭上眼,低声自语:“我非天选,不拜鬼神,只守该守的人。”
再睁眼时,眸中已无犹豫。
他一掌拍碎胸前残甲,露出跳动的心脏。骨针缓缓落下,不刺头颅,不入眉心,而是悬于心轮之上,针尖离皮肤仅半寸距离。
金光如丝,渗入血脉,顺着经络游走全身。
整根针开始融化,化作液态金流,沿着心脉扩散。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下浮现出古老的道纹,一道道亮起,又一道道隐去,像是远古的封印正在苏醒。
沈照瘫坐在地,手中探阴棒早已歪倒,指尖还在微微抽搐。她听不到声音,却能感觉到那股力量的变化。她喃喃道:“他在用自己的命……喂这根针。”
赵瘸子依旧站着,光柱微弱如风中残烛。他的腿已经麻木,脚下裂痕蔓延至祭坛边缘,整座石台都在轻微震动。他知道,真正的封印还没开始,但最危险的一关,过去了。
陈九黎仰头望着虚空,嘴角竟带着笑。
“这才叫——终章。”
骨针完全融入他体内,金流遍布经脉,最后汇聚于心口。他的心跳声变得异常清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天地之间。
忽然,他睁开眼,望向远方某处。
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他知道,魍魉的残魂还在。
“你听着,”他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整个祭坛,“三十年前你骗我道侣自毁魂魄,二十年前你拿闻人家族当棋子,现在你还想靠这点破契控制我?”
他站起身,一步踏出,地面裂开一道深缝。
“告诉你,老子修伞修了六年,最懂什么叫——补不得的破洞,就得整个撕了重来!”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道虚幻的针影,正是那根“终章”骨针的投影。他轻轻一握,针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横贯天地的金线,直指地脉深处。
祭坛四周,七处凹槽的火焰再度燃起,蓝焰转金,像是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沈照靠着断柱,手指无力地垂下。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只能看着陈九黎的背影,那身影不再只是一个人,更像是某种规则的化身。
闻人烬躺在不远处,胸口金丝仍未消散,呼吸平稳。
赵瘸子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光柱一闪,险些熄灭。他咬牙,硬是将最后一丝力量注入脚下断龙石,让光柱勉强维持一线。
陈九黎站在祭坛中央,心口金光流转,周身道纹明灭不定。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又缓缓收拢。
下一瞬,他猛然抬头,望向头顶虚空,喝道:
“你说破不了命?”
他咧嘴一笑,眼中金纹闪动。
“那今天我就改一次命给你看。”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竟凭空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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