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尽头的墓室里,四盏长明灯静静燃烧,绿火照得人脸发青。陈九黎站在中央,把那块刻着“勿鸣铃”的铜片塞进怀里。他没说话,只是用伞尖在地上点了三下。
闻人烬靠着墙喘了口气,手还按在腰间的铜铃上。她刚才听见的声音已经没了,但指尖一直发麻。她从背包里摸出一支新毛笔,咬了一口,又扔了。
沈照蹲在地上,探阴棒横在腿上。她的掌心伤口结了层薄痂,血止住了。她抬起手,在羊皮纸上划了几道,然后收了起来。
没人开口。
空气闷得很,像是压着一层看不见的东西。墙上的浮雕依旧那样——跪着的人,捧着铃,头顶悬刀。可除了这幅画,四周再没有别的出口。
陈九黎转了一圈,伞尖扫过每一块石壁。声音空荡荡的,没有回响。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胸前。
那件金甲,是他穿越后就一直贴身穿着的,平时不显山露水,只有在遇鬼时才会泛光。可现在,它自己亮了起来。
微弱的金光从甲片缝隙里渗出,像水波一样流动。接着,光越来越强,映在西边墙上,照出一道矩形轮廓——四角分明,上下对称,明显不是天然形成的。
“那边。”陈九黎抬手指过去。
两人立刻靠过去。沈照举起探阴棒,贴在石面上。棒身微微震了一下,但她没说话。
闻人烬打开粉盒,倒出一把糯米粉,轻轻撒向墙面。粉末飘到一半,忽然往下沉,像是被什么吸住。细细的一条线顺着墙缝垂落,勾出一条笔直的缝隙。
“有门。”她说。
陈九黎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石面冰冷,接缝处几乎看不出痕迹。他退后半步,伞尖抵住墙角,用力一撬。
没动。
他又加了些力,还是不动。
“不是推开的。”沈照低声说,“是往下陷的。”
陈九黎眯起眼,盯着金甲的光。那光芒正落在门框右侧的一个小点上。他伸手按下去。
咔。
一声轻响,整面墙向下沉了半寸,出现一条能容一人通过的口子。里面漆黑一片,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一股湿土和铁锈混合的味道。
闻人烬掏出符灰瓶挂在腰侧,又检查了一遍打鬼鞭。她抬头看着那道暗口,问:“下去?”
“总不能在这儿等天亮。”陈九黎把伞合起来夹在腋下,一手扶着金甲,“我先走。”
沈照点头,拄着探阴棒站到他身后。闻人烬最后一个跟上。
陈九黎跨进门槛,脚踩在第一级台阶上。石阶很窄,边缘磨损严重,像是多年没人走过。他往下走了两步,回头示意后面的人跟紧。
闻人烬刚抬脚,腰间的铜铃忽然抖了一下。
这次不是震动,是发热。
她低头看了一眼,铃身表面泛起一层薄汗似的水汽。她伸手碰了碰,烫得缩回手指。
“怎么了?”沈照察觉到异样。
“铃……有点热。”闻人烬皱眉,“不是刚才那种动静,是里面在发烫。”
陈九黎停下脚步:“别碰它。”
“我没动它。”她摇头,“就是它自己变热的。”
沈照闭上眼,探阴棒轻点地面。片刻后,她睁开盲眼:“下面有水声,很轻,但一直在流。方向偏东南,和城里护城河的走势差不多。”
“护城河?”闻人烬愣了,“那不是王老头常念叨的龙脉支流吗?”
“他说过。”陈九黎接口,“民国年间修码头,工人们挖出一条地下河,死了七个人才封住口子。后来河道改线,但地底的脉没断。”
沈照点头:“我现在感觉到的就是活水。不是死潭,也不是干渠。它还在动。”
三人沉默了一瞬。
陈九黎低头看胸前的金甲,光已经暗了下去。他伸手拍了拍,甲片发出轻微的金属声。
“这东西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亮。”他说,“它认得路。”
闻人烬咬断手里剩下的半截笔杆,吐在地上:“所以你是说,这条路通着什么它认识的东西?”
“也许。”陈九黎往前走了一步,“也可能下面有什么东西,它不想让我靠近。”
台阶越往下越陡,拐了两个弯后,空间变得狭窄。墙壁开始出现裂缝,渗水顺着石缝往下滴,打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
沈照走在中间,探阴棒始终贴着右墙。她的手指搭在棒尾,能感觉到细微的震颤。这不是鬼气,也不是杀意,更像是一种……流动的压迫感。
“水位在上升。”她说。
“多快?”陈九黎问。
“还不清楚。但底下那股流速不稳,有时快,有时停。像是被人控制着。”
闻人烬忽然停下。
“怎么了?”沈照回头。
“铃又热了。”她伸手去摸,这次不只是烫,而是像烧红的铁块一样灼人。她赶紧松手,掌心留下一圈红印。
陈九黎立即转身,伞已半张。
三人静立原地。
几息过去,铃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闻人烬低头看着它,眉头皱得很紧。
“不对劲。”她说,“以前它最多就是响一下,或者晃一晃。从来没这么烫过,像是……里面有东西要出来。”
“不是出来。”沈照突然说,“是外面的东西在往里钻。”
“什么意思?”
“这铃现在像个入口。”沈照抬手指了指脚下,“下面的气流不对。它不是单纯的水声,是带着节奏的。像心跳,也像呼吸。”
陈九黎低头看台阶。
最下面一级已经被水淹了半截。水面平静,但每隔七八秒,就会泛起一圈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深处轻轻起伏。
“还有多远到底?”闻人烬问。
“快了。”陈九黎往前走,“再有二十级就到底。”
他们继续下行。
水声越来越大,台阶也开始倾斜。走到最后一段时,陈九黎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不到五步的地方,台阶断了。
不是塌陷,是人为切断的。断口整齐,像是被刀劈过。对面大概两米远,是另一段向下的阶梯,中间隔着一条宽约一丈的水沟。
沟里全是黑水,表面浮着一层油光。水很静,但能看见底下有东西在缓缓移动,形状不定。
“跳过去?”闻人烬看着那距离。
“太险。”陈九黎摇头,“万一掉下去,不知道下面有多深。”
沈照蹲下身,探阴棒伸出去一点。刚碰到水面,棒身猛地一震,差点脱手。
“有东西拉它。”她说。
陈九黎抽出伞,撑开一半,伞面朝下探向水面。金甲忽然又亮了一下,光映在伞骨上,反射到对面墙上。
那一瞬间,墙上映出了一个图案——半圆形的拱门,上面刻着四个字:**归墟之引**。
字迹模糊,但能看出是古篆。
“归墟?”闻人烬念了一遍,“那不是传说里万水归流的地方?”
“也是封印口。”沈照低声道,“王半仙说过,地脉尽头有个眼,叫归墟井。活水进去,死魂出来。”
陈九黎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收起伞。
“看来我们没走错。”
他转身面向两人:“准备过去了。”
闻人烬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捆红绳,绑在伞柄上。另一头系在自己手腕。沈照也把探阴棒缠上绳子,固定在腰间。
“要是掉下去,别松手。”陈九黎说,“水里不止是水。”
他退后两步,助跑,跃起。
身体腾空而过,落地时膝盖微屈,稳稳站住。他回头,朝两人伸出手。
闻人烬深吸一口气,跟着跳了过来。沈照最后一个,动作稍慢,落地时脚下一滑,陈九黎一把抓住她胳膊,拉了回来。
三人站定。
对面的台阶继续向下,更深,更黑。
陈九黎看了眼胸前的金甲,光已经彻底熄灭。他把手放在伞柄上,低声说:“小心点,接下来的路,可能不会再给我们提醒了。”
沈照点头,重新握紧探阴棒。
闻人烬摸了摸铜铃,温度恢复正常。她抬头看向黑暗深处。
水声还在响。
这一次,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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