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的震动越来越急,缝隙在收窄,头顶的岩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陈九黎一把将伞撑开举过三人头顶,油纸面刚抬起,几滴黑水就砸了下来,落在伞上滋滋作响,冒出白烟。
“这水有毒。”他低声道,手臂一横,把闻人烬往里拉了半步。
沈照单膝跪地,探阴棒插进泥中稳住身体。她右手抬到唇边,咬破指尖,鲜血涌出,混着袖中洒出的朱砂,在右侧岩壁上迅速画下一道符纹。她的手指移动极快,每一笔都像是刻进石头里,盲写的痕迹泛起微弱红光。
符成刹那,裂缝停止了闭合,但岩壁仍在微微震颤,仿佛有东西在深处转动。
“只能撑一会儿。”沈照喘了口气,手背蹭过嘴角,留下一道血痕。
闻人烬靠在后方石壁上,左手压着肩伤,右手从粉盒里倒出最后一点符灰。她蹲下身,将灰粉撒向四周地面。灰粒碰到某处凹陷时忽然亮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吸住了。
“这儿!”她伸手摸去,指尖触到一块嵌入岩层的铜片,形状像半个齿轮,“有个机关卡在这儿,控制洞门开合。”
陈九黎低头看去,左眼金纹一闪,视野里浮现出一条淡金色的脉络,顺着岩壁延伸至那铜片中心。他认出来了,这是活锁阵的流转路径。
“你来指位置。”他对闻人烬说,同时解下腕间一根银针。
闻人烬屏住呼吸,手指贴在铜片边缘:“偏右三分……再往下一点,对,就是那儿!”
陈九黎手腕一抖,银针疾射而出,精准刺入铜片中央的小孔。
地底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铁链崩断的声音。紧接着,两侧岩壁缓缓分开,原本只剩一人宽的通道重新扩开,露出后面倾斜向下的坡道。一股潮湿的冷风从深处吹来,带着腐叶和淤泥的气息。
“开了。”闻人烬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倒,被陈九黎伸手扶住。
“还能走?”他问。
“只要不跑就行。”她咬着牙站直,顺手把空粉盒塞回口袋。
沈照慢慢收回探阴棒,指尖还在发抖。她撕下一段布条缠住掌心伤口,然后摸出羊皮纸和朱砂笔,在上面写下几个字——“齿轮机关,双轨联动,非古制”。
陈九黎看了眼她的记录,点头:“有人后来改过这里的结构。”
“不是为了防盗。”沈照声音有些哑,“是为了关人。”
三人沉默了一瞬。
前方坡道幽深,水声更近了,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雾气开始从洞口弥漫出来,灰白色,贴着地面流动,不散。
“别碰那雾。”陈九黎抬手拦住闻人烬往前的脚步,“等一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点燃后扔进雾中。火焰瞬间变蓝,接着熄灭,连灰都没剩下。
“蚀魂雾。”他说,“沾上会抽神识。”
闻人烬皱眉:“怎么过去?”
沈照闭了闭眼,探阴棒轻点地面:“雾有流向,跟着水流方向走,避开高浓度区。”
她拄着棒子起身,走在最前面。陈九黎收起伞,却没收红绸,让它盘在手臂上随时能甩出去。闻人烬紧跟其后,手一直按在腰间的铜铃上。
坡道湿滑,每一步都得踩稳。雾越来越厚,视线不到三尺。耳边只剩下水滴落的声音和他们自己的脚步声。
走了约莫十丈,沈照突然停下。
“怎么了?”陈九黎低声问。
她没回答,而是蹲下身,用探阴棒拨开一层浮泥。底下露出一块石板,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阵图的一角。
“阵眼不在这里。”她说,“但我们正踩在脉线上。”
闻人烬也蹲下来,用手蹭了蹭石板边缘:“这些纹路……我在父亲书房见过类似的,但没这么复杂。”
“这不是家传的东西。”陈九黎盯着那些刻痕,“是拼凑的,东一块西一块,像是不同地方搬来的零件。”
他伸手摸了摸石缝,指尖带出一点暗红色粉末。
“朱砂混合骨粉。”他说,“用来激活死气。”
闻人烬猛地抬头:“你是说,这个阵靠亡魂驱动?”
“不止。”沈照指着石板一角,“看这儿,有个缺口,形状像铃铛。”
三人同时看向她。
她继续说:“守墓人临死前听见的铃声,不是救人,是催命。三声短响,不是破符,是引煞。”
空气一下子沉了下来。
“所以铜铃……”闻人烬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铃铛,声音有点发紧,“它本来就是阵的一部分?”
“但现在不一样了。”陈九黎按住她肩膀,“它回应的是你,不是那个黑影。”
闻人烬抬头看他。
他笑了笑:“你摇它的时候,它是在帮你。”
她抿了抿嘴,握紧了铃身。
“继续走。”陈九黎站起身,“别让前面的人等太久。”
沈照重新迈步,脚步比刚才稳了些。雾依旧浓,但他们已经适应了这种压迫感。
又前行数丈,前方出现一片稍开阔的空间。地面铺着整齐的青石,中央有一圈凹槽,形状像一朵八瓣花。每条凹槽都填满了暗褐色的泥垢,靠近时能闻到一丝腥臭。
“阵心。”沈照停在边缘,“就在这下面。”
陈九黎蹲下检查凹槽,发现每一瓣末端都有一个小孔,排列方式与之前齿轮机关相似。他取出银针,试着插入其中一个孔洞。
没有反应。
“不对。”他摇头,“差一步。”
闻人烬环顾四周,忽然注意到对面岩壁上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人为刻上去的。她走过去细看,发现那是一组数字和符号,杂乱无章,但其中有一个重复出现的标记——一个倒置的铃形图案。
“这里有记号!”她喊。
沈照摸索着走近,用手指描摹那些刻痕。片刻后她说:“这不是密码,是提示。‘铃动则门启,血祭则阵活’。”
“意思是……”闻人烬看向自己的铜铃,“要我再摇一次?”
“不。”陈九黎打断她,“是要有人用血启动阵眼,再用铃声触发机关。”
他看向沈照。
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我现在不行,通幽之力还没恢复。”
“那就我来。”闻人烬说着就要割手。
陈九黎一把抓住她手腕:“你伤太重,血气不稳,进去就出不来。”
“那怎么办?”她瞪着他。
陈九黎没说话,卷起左手袖子,露出一排细密的旧伤疤。他抽出另一根银针,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出。
“你疯了?”闻人烬想拦。
“我没你那么娇贵。”他笑了笑,把血滴进八瓣花中央的圆孔。
血流进去的瞬间,整圈凹槽亮起暗红色的光,像是被点燃的引线,一路蔓延到地下深处。
紧接着,远处传来机械转动的声音。
“成了。”他说,抬手擦掉血迹。
沈照忽然抬手:“等等!”
她耳朵微动,像是听到了什么。
“不对……声音是从上面来的。”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沉重的撞击声。三人回头,只见刚刚打开的水洞正在重新闭合,石壁快速挤压,眼看就要封死。
“有人在操控!”闻人烬冲过去想挡,却被陈九黎一把拽回。
“别硬抗!”他大喝,“找新路!”
沈照已转过身,探阴棒猛插进地面,借力跃向左侧岩壁。她手指在石缝间快速摸索,忽然停住。
“这儿有暗槽!”她用力一推,一块石砖松动,露出后面狭窄的通道。
“快!”她回头喊。
陈九黎拉着闻人烬冲过去。就在他们踏入暗道的瞬间,主洞轰然合拢,最后一丝光线消失。
黑暗中,只有闻人烬腰间的铜铃轻轻晃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
陈九黎靠在墙上,喘了口气。
“看来。”他低声说,“我们被人请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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