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擦过脖颈,火辣辣的疼。
陈九黎偏头避让,伞面横扫而出。油纸伞转了半圈,伞骨上的那道刻痕正对石柱裂缝——就在这一瞬,刻痕泛起一丝赤红,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他心头一震,这把从父亲手里接过的旧伞,居然和眼前祭坛的符文有了反应。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玄冥珠旋转得更快,嗡鸣声压得人耳膜发紧。
“照子!”他低喝一声,左手两根银针疾出。一根扎进肩井穴止血,另一根直接刺入伞骨刻痕最深处。针尖入骨,整把伞猛地一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有股力量顺着伞柄窜上手臂。
沈照立刻盘坐下来,探阴棒插进泥地,指尖在地面快速划动。她不用看,只凭触感就能记下符文亮起的顺序。那些古老的纹路正随着刻痕的共鸣一圈圈亮起,如同沉睡多年的心跳重新启动。
闻人烬咬断手中毛笔,将最后一点朱砂混着烈酒洒向空中。酒雾散开,形成一层薄障,挡住可能袭来的阴气。她盯着西南角那根裂开的石柱,手指扣住残破的铜铃,只要有人影闪动,她就拼死一搏。
陈九黎闭眼,脑子里浮现出父亲每晚喝酒时讲的那个故事——真武荡魔祖师手持油纸伞,代天行罚,一伞引雷,劈尽妖邪。
那时候他以为只是传说。
现在他知道,不是假的。
他猛然将伞尖插入地面裂缝,银针连着他手腕的血,一同没入泥土。刹那间,头顶云层翻涌,一道紫雷自高空直劈而下,正中伞尖!
雷光顺着伞骨炸开,轰然撞向西南角石柱。整根石柱炸成碎块,一名藏身其中的阴阳师当场化作焦炭,尸体倒下时还紧紧握着未出鞘的短刀。另一人从侧方跃出想逃,却被雷余波扫中,全身抽搐,口吐黑沫栽倒在地。
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臭味。
陈九黎拔出伞,手臂发麻,体内气血翻腾。金甲贴着皮肤微微发烫,左眼金纹一闪即逝。他站着没动,呼吸沉重,但眼神更冷。
玄冥珠忽然剧烈震颤。
珠体光芒暴涨,投射出一片巨大虚影。三千童男童女被铁链锁住,沉在地底深处,一个个面如死灰,双眼空洞。他们身上缠满符咒,嘴里塞着布条,手脚被钉入铜钉,魂魄不得解脱。有些孩子不过五六岁,蜷缩在角落,无声哭喊。
画面静止,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刺耳。
闻人烬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冰冷石面,指节发白。她死死盯着那些孩子的脸,嘴唇抖了一下,没说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不让它落下。
沈照盘坐在阵眼旁,探阴棒深插进地缝。她脸色苍白,嘴角渗出血丝,仍在维持通幽之力压制魂阵波动。那些孩子的执念太强,稍一松劲就会反噬。
“他们在等一个纯阳命格的人。”她声音很轻,却清晰,“完成最终献祭。”
陈九黎盯着投影中一张张稚嫩的脸,拳头慢慢攥紧。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常说的一句话:有些债,不是谁都能扛的,但既然碰上了,就得接。
他没说话,只是把伞扛回肩上。
伞骨上的刻痕已经黯淡,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但这把伞救过他三次命,一次是暴雨夜挡下飞尸扑杀,一次是替他承受鬼蛊反噬,这一次,又引雷诛敌。
它老了,他也伤了。
可事情还没完。
玄冥珠还在转,符文依旧闪烁,地底的震动没有停止。刚才那一击清除了埋伏者,但也激活了更深层的禁制。那些孩子的影像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是某种契约,刻在珠心深处。
沈照指尖抚过泥地,盲写记录下部分符文走向。她突然停住,眉头皱紧。
“这不是普通的血祭阵。”她说,“是活祭轮回阵。每三十年开启一次,用三千童魂养珠,再以纯阳之人献祭,重启地脉煞气。”
闻人烬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谁干的?”
“不止一个人。”沈照说,“背后有组织,也有地方势力参与。名单……藏在珠子里。”
陈九黎看着玄冥珠,眼神沉了下来。
他不是没杀过人,也不是没见过惨事。但他没见过这么多孩子,被当成工具一样锁在地下,日日夜夜受折磨,只为成就某个疯子的野心。
他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血已经凝固。
“这笔账。”他低声说,“我记下了。”
话音刚落,玄冥珠忽然一顿,光芒内敛。下一秒,珠体表面浮现出一行血字:
【纯阳已至,祭礼可启】
三人同时绷紧神经。
沈照迅速调整探阴棒位置,感知地底变化。她发现有一股新的气息正在靠近,不是从石柱,而是从祭坛下方的地脉通道缓缓上升。
“下面有人上来。”她说。
陈九黎握紧伞柄,伞尖点地三下。这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准备迎战,别轻举妄动。
闻人烬从皮衣夹层摸出最后一小包糯米粉,撒在三人周围。她知道这点东西挡不了多久,但至少能争取几秒反应时间。
空气越来越重,像是压了一层湿棉被。
玄冥珠的血字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频震动,像是某种机械在运转。祭坛中央的裂缝扩大了一寸,黑雾从中涌出,却不扩散,反而聚成一条细线,直通珠底。
沈照忽然抬头:“他们在输送东西上来,不是人,是容器。”
“什么容器?”闻人烬问。
“装魂的。”沈照说,“用来替换刚才被雷劈死的两个守阵人。”
陈九黎冷笑一声:“还挺讲究。”
他活动了下手腕,银针还在指间。虽然引雷耗了不少力气,但该做的还得做。他不能让这些人把仪式继续下去。
“照子,还能撑住吗?”他问。
沈照点头:“再撑一刻钟没问题,但之后必须撤阵,否则通幽反噬会伤到根本。”
“够了。”陈九黎说,“十五分钟,足够我把这玩意儿砸了。”
闻人烬看了他一眼:“你打算怎么砸?再引一次雷?”
“不行。”沈照打断,“刚才那次是借势,现在天象已乱,强行再引只会伤己。”
陈9黎没回答。他低头看着伞骨上的刻痕,那里已经冷却,但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热。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父亲临终前,曾把这把伞交给他,说:“这伞修过七次,每一根骨都有记号。你要是哪天遇到走不通的局,就试试按顺序摸一遍。”
他一直没懂什么意思。
现在他明白了。
这些刻痕,不只是修伞的标记,是钥匙。
他抬起手,食指顺着第一根伞骨摸去。
刚触到第一道刻痕,地面就轻轻一震。
第二根,玄冥珠微微晃动。
第三根,黑雾停滞了一瞬。
他停下动作,看向沈照:“帮我记着顺序。从第一根开始,每摸一道,记下珠子的反应。”
沈照立刻准备就绪。
闻人烬屏住呼吸,盯着玄冥珠的一举一动。
陈九黎继续。
第四根刻痕触及时,珠体表面浮现一道裂纹。
第五根,地底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
第六根刚碰到,整个祭坛剧烈一震,裂缝中喷出一股黑烟,直冲穹顶。
沈照猛地抬头:“不对!这个节奏在激活主阵!”
陈九黎也察觉到了。他收手,但已经晚了。
玄冥珠发出刺目红光,投影再次浮现——这次不再是孩童,而是一个身穿民国长衫的男人,站在祭坛中央,手里捧着一本册子,脸上带着诡异微笑。
册子封面上写着四个字:
《血婴名录》
男人缓缓抬头,目光穿透虚空,仿佛直视三人。
他的嘴动了,却没有声音。
但陈九黎读懂了唇形。
他说的是:
“欢迎回来,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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