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朝露还凝在阶前的白玉栏上,章台殿内已弥漫着凝重的气息。嬴政坐在龙椅上,指尖摩挲着案上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是卢生散布的谶语,用朱砂写着“亡秦者胡也”五个大字,墨迹淋漓,像极了骊山祖陵被炸时溅起的血。
“陛下,” 李斯出列躬身,袍角扫过阶下的青铜熏炉,“卢生这妖言惑众,已在三川郡传开,流民聚集在驰道旁,竟有人喊出‘罢东巡,免徭役’的口号。臣已命人抓捕了几名散布谣言的方士,可根子不除,恐难平息。”
殿内的博士们立刻窃窃私语,楚系出身的博士芈启(华阳远亲,伪装归顺)趁机出列:“陛下,臣以为,谶语虽虚,却反映民心。东巡劳民伤财,动用关中驻军数万,若匈奴再趁机南下,楚系旧部死灰复燃,大秦恐腹背受敌。不如暂缓东巡,先安抚流民,稳固郡县,方为上策。”
“暂缓东巡?” 嬴政抬眼,目光如刀,“匈奴在长城外虎视眈眈,华阳余党未除,沙丘行宫藏着阴谋,此时退缩,只会让奸人得寸进尺!寡人东巡,不仅是为了震慑匈奴,更是为了查清沙丘之变的真相,斩草除根!”
陈墨站在博士官队列之首,目光扫过芈启——此人昨日还在学宫翻阅《楚系兵法》,今日便借谶语发难,显然是华阳的内应。他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芈博士所言差矣。东巡不是劳民,是安民——沿途郡县推行秦篆、秦法,百姓已渐归心,陛下亲巡,能让他们亲眼见大秦的一统气象,断了‘复分封’的念想。至于谶语,卢生踪迹已查到,就在沙丘附近的方士台,臣请命,东巡途中,顺带擒获卢生,揭穿妖言。”
芈启脸色微变,立刻反驳:“陈大人怎知卢生在沙丘?若只是猜测,恐误陛下行程!再说,博士官刚设立,典籍尚未整理完毕,陈大人若随驾东巡,学宫之事谁来主持?”
“鲁先生可暂代。” 陈墨转头望向站在博士队尾的鲁先生,老人立刻躬身:“臣愿代陈大人主持学宫,保管典籍,绝不让文脉受损。”
嬴政点头,语气斩钉截铁:“就这么定了!三日后,寡人率郎卫五千、昭王秘军两千东巡,李斯留守咸阳,辅佐太子扶苏监国;陈墨、蒙毅、嬴烈随驾;芈启,你也随驾,也好看看,寡人东巡是劳民,还是安民!”
芈启没想到嬴政会让他随行,眼底闪过慌乱,却只能躬身领旨:“臣遵旨。”
朝会散去,陈墨被嬴政召至偏殿。殿内只摆着一张案几,上面放着扶苏从长城送来的急信,墨迹未干:“长城方士骤减,似向沙丘移动,蒙恬将军已派斥候追查,发现方士携带‘引魂符’,疑与骊宫秘藏有关。”
“陈墨,” 嬴政拿起急信,递给陈墨,“扶苏说方士带了引魂符,你可知这符的用途?”
陈墨展开急信,指尖触到“引魂符”三字,心头一震——这符是楚地巫蛊之术所用,传说能“引魂噬魂”,实则是用来触发机关的信物。他想起吕不韦残页上的“骊宫秘藏,尚有一钥”,突然明白:“陛下,引魂符不是用来巫蛊,是用来开启骊宫秘藏的另一处机关!之前的三枚令牌和宣太后的青铜钥,是开弑君弩的钥匙,而引魂符,是启动弩箭的信物!华阳要让方士在沙丘行宫,用引魂符触发弑君弩,射杀陛下!”
嬴政的脸色沉凝下来,一拳砸在案几上:“华阳这个毒妇!寡人念她是长辈,一再容忍,她竟步步紧逼,要置寡人于死地!”
“陛下,” 陈墨压低声音,“芈启随驾,必是华阳的眼线,沿途恐有埋伏。臣建议,让嬴烈率秘军提前出发,乔装成流民,探查沙丘行宫的虚实;蒙毅将军率郎卫走驰道正门,吸引注意力;臣与陛下走骊山密道,直达沙丘行宫,出其不意擒获卢生和华阳余党。”
嬴政点头,目光落在案上的《秦记》残本上——那是陈墨昨日送来的,记载着昭王时期沙丘行宫的密道图:“就按你说的办。另外,李斯留守咸阳,你要多给他留个心眼,楚系旧部在朝中还有残余,别让他们趁机作乱。”
陈墨躬身应下,心里却隐隐不安。他总觉得,华阳的阴谋不止弑君弩,卢生的谶语也绝非单纯的煽动——“亡秦者胡也”,既指匈奴,或许也指“胡亥”?可胡亥年幼,一直养在后宫,从未参与朝政,怎么会和“亡秦”扯上关系?
太史令府的书房里,项伯正帮陈墨整理行装。案上摆着三物:一枚变形的“帝”字令牌,一片胶东清鳞草叶,一卷《吕氏春秋》残本。少年拿起草叶,指尖拂过锯齿:“先生,这草叶真能辨识毒物?上次在骊山,若不是它,你就被赵成的毒酒害了。”
陈墨点头,接过草叶,夹进《吕氏春秋》里:“此草生于胶东盐碱地,能中和轰天硝毒性,也能变色预警——遇毒则青,遇蛊则赤。这次东巡,华阳的人必会用毒用蛊,带着它,能多一分安全。”
“先生,我也想随驾!” 项伯突然道,甲胄的铜片因激动而叮当作响,“我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孩子了,我能帮你斩杀叛贼!”
陈墨看着少年眼中的坚定,想起项燕战死时,这孩子躲在尸体堆里的模样,心里一暖:“好,你随我去。但记住,到了沙丘,一切听我号令,不可冲动。你父亲项燕一生忠勇,我不希望你出事。”
项伯重重点头,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那是项燕的佩剑,剑身刻着“守土”二字。
就在这时,鲁先生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一卷烧焦的竹简:“陈大人!不好了!学宫的典籍库昨夜失火,烧毁了几卷《诗》《书》残本!更奇怪的是,失火的地方,发现了这个!”
陈墨接过竹简,展开一看,上面用楚地巫蛊文画着一张符——正是扶苏信中提到的“引魂符”,符旁还写着一行秦篆:“焚书者,非楚非吕,乃秦也。”
“焚书……” 陈墨的心脏猛地一缩,“鲁先生,火势是人为的?典籍都转移好了吗?”
“是人为的!” 鲁先生喘着气,“守库的学士被人打晕,火是用硫磺和硝石点燃的,和当年胶东旧窖的轰天硝成分一样!好在重要典籍都已转移到咸阳宫密室,烧毁的只是复制品。只是这行字……‘焚书者乃秦也’,是什么意思?”
陈墨摩挲着焦黑的竹简,突然明白过来。华阳烧典籍复制品,不是为了毁文脉,是为了嫁祸——让百姓以为,是嬴政要焚书,是大秦要断文脉!卢生的谶语煽动民心,焚书的假象激化矛盾,再用弑君弩射杀嬴政,到时候,天下人会以为“秦自毁文脉,自诛君主”,楚系旧部就能趁机举事,恢复分封!
“好毒的计!” 陈墨攥紧竹简,“鲁先生,你立刻派人将此事告知李斯丞相,让他在咸阳张贴告示,说明失火是华阳余党所为,烧毁的是复制品,真典安好,稳定民心。另外,学宫的小学士们,暂时转移到都江堰李冰之子李二郎那里,避免被华阳的人劫持。”
鲁先生躬身退下,陈墨的目光落在“焚书者乃秦也”上,后背渗出冷汗。他想起规划里的“焚书坑儒”,原以为是嬴政震怒所为,现在看来,或许从此时起,华阳就已埋下伏笔——让嬴政在后续的动荡中,不得不做出焚书的决定,彻底坐实“秦断文脉”的骂名。
三日后,咸阳城外的驰道上,东巡队伍浩浩荡荡。蒙毅率领五千郎卫走在明处,旌旗招展,甲胄鲜明;嬴烈率领两千秘军乔装成流民,提前一日出发,沿着骊山密道向沙丘潜行;陈墨、项伯随嬴政坐在銮驾中,銮驾两侧跟着“随行”的芈启和几名博士,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銮驾行至函谷关,芈启突然提议:“陛下,函谷关乃大秦门户,臣请陛下登关远眺,彰显大秦威仪,也让关外百姓见识陛下的圣明。”
陈墨心里一警——函谷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是华阳在此设伏,銮驾被困,后果不堪设想。他立刻道:“陛下,东巡要紧,函谷关已派守军严防,不必登关耽搁。再说,卢生在沙丘,迟则生变。”
嬴政点头:“陈墨所言极是。芈博士,登关之事,待东巡归来再说。”
芈启眼底闪过失望,却只能躬身应下。銮驾继续前行,陈墨悄悄拉了拉项伯的衣袖,少年会意,假装整理马鞍,落后銮驾几步,朝着混入流民中的嬴烈密探使了个眼色——密探立刻转身,快马加鞭赶去函谷关守军处,提醒他们加强戒备。
行至三川郡,沿途的流民越来越多,有的举着“罢东巡”的木牌,有的捧着残破的秦篆范本,跪在驰道旁哭喊:“陛下,别再劳民伤财了!留些粮食给我们吧!”
芈启再次开口:“陛下,流民如此,恐生叛乱。臣请陛下下旨,暂缓东巡,开仓放粮,安抚民心。”
陈墨冷笑一声:“芈博士,这些流民看似可怜,实则是华阳余党煽动的——你看他们的衣袍,虽破却无补丁,手里的木牌字迹工整,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若此时开仓,粮食会被华阳的人劫走,反而助纣为虐!”
嬴政掀开銮驾的帘幕,目光扫过流民,突然道:“陈墨,传寡人的旨意,让随行的博士官,在驰道旁设案,教流民写秦篆‘平’字,凡能写对者,赏粟米二斗。”
陈墨一愣,随即明白嬴政的用意——这是用“书同文”安抚民心,让流民知道,大秦不仅有兵戈,还有文脉,还有安稳的生活。他立刻传旨,博士们在驰道旁摆开案几,拿出《仓颉篇》范本,教流民写字。
一个穿粗布短褐的老汉,颤抖着手指,跟着博士描“平”字,笔画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写完后,他捧着粟米,对着銮驾磕头:“陛下圣明!草民不求别的,就求一个‘平’字,能安稳种地,不打仗,就够了!”
流民们见真有粟米赏,纷纷围上来学写字,之前的哭喊声变成了诵读声:“平,平安的平;安,安宁的安……” 芈启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
銮驾继续前行,陈墨望着窗外渐渐散去的流民,心里松了口气——嬴政终究是懂民心的,这比千军万马更能稳固大秦的根基。
沙丘行宫位于巨鹿郡,始建于昭王时期,因地处沙丘,常年风沙弥漫,行宫早已荒废,只留几名老卒看守。嬴烈的秘军提前抵达,乔装成修缮行宫的工匠,潜入内部,很快查到了异常——行宫正殿的横梁上,藏着数十具弩箭,箭镞淬着黑毒,正是昭王时期的弑君弩;偏殿的墙壁上,刻着引魂符的图案,显然是触发机关的关键;而行宫后的密道里,隐约传来方士的诵经声,卢生就在里面。
“大人,” 嬴烈的密探悄悄来到銮驾旁,压低声音,“行宫正殿有弑君弩,引魂符刻在偏殿,卢生带着十几名方士,在密道里‘作法’,似在等待陛下到来。另外,我们在密道尽头,发现了华阳夫人的踪迹,她身边跟着几名黑衣人,手里拿着青铜钥,应该是要启动弑君弩。”
陈墨点头,对嬴政道:“陛下,时机成熟。蒙毅将军已率郎卫包围行宫正门,嬴烈的秘军在内部接应,我们现在从密道进入,直扑偏殿,毁掉引魂符,阻止弑君弩启动。”
嬴政起身,拔出佩剑:“好!今日,寡人就亲手擒了华阳和卢生,让他们为炸毁祖陵、煽动民心付出代价!”
陈墨、嬴政、项伯跟着密探,从行宫后的枯井进入密道。密道里弥漫着硫磺和草药的气味,方士的诵经声越来越近。转过一道拐角,前方出现一丝光亮——是偏殿的窗户,引魂符的图案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就是那里!” 陈墨压低声音,“项伯,你随嬴烈的人去密道尽头,牵制华阳的黑衣人;陛下,你我去偏殿,毁掉引魂符!”
项伯点头,跟着几名秘军冲向前方。陈墨和嬴政则悄悄摸向偏殿,透过窗户,看到卢生穿着道袍,手持桃木剑,正在引魂符前“作法”,嘴里念着:“亡秦者胡,天意昭昭;弑君诛逆,楚地兴邦……”
“动手!” 嬴政大喝一声,踹开窗户,冲了进去。卢生大惊,转身就要跑,却被陈墨一剑刺穿肩膀,按在地上。引魂符的图案在火光下越来越亮,正殿传来“咔嗒”一声,显然是弑君弩的机关已被触发,箭镞对准了銮驾所在的方向——华阳以为嬴政还在銮驾里!
“快!毁掉引魂符!” 陈墨大喊。嬴政立刻挥剑,砍向墙壁上的引魂符,剑刃落在符上,却溅起一串火花——引魂符是用青铜铸造的,根本砍不动!
卢生狞笑起来:“晚了!引魂符已被激活,弑君弩已对准銮驾,嬴政,你今日必死无疑!”
陈墨的心一沉,突然想起怀里的清鳞草叶——草叶能中和毒性,或许也能破坏巫蛊机关!他立刻掏出草叶,按在引魂符上。草叶接触到符面,瞬间变成赤红色,发出“滋滋”的声响,引魂符的光亮渐渐暗了下去,正殿的“咔嗒”声也停了下来。
“不可能!” 卢生瞪大了眼睛,“这草叶怎么会……”
“这是胶东清鳞草,专破楚地巫蛊。” 陈墨冷笑,“华阳没告诉你吗?当年在胶东,她的轰天硝就是被这草叶中和的。”
就在这时,密道尽头传来喊杀声,项伯的声音响起:“先生!华阳跑了!她带着青铜钥,往行宫正门跑去了!”
陈墨和嬴政对视一眼,立刻押着卢生,冲向正门。刚到正殿,就看到华阳穿着楚地服饰,手持青铜钥,正朝着蒙毅的郎卫大喊:“嬴政已被弑君弩射杀!大秦无主,我楚系奉成蟜公子为帝,恢复分封!尔等若降,既往不咎!”
郎卫们面面相觑,蒙毅正要辩解,华阳突然将青铜钥扔向正殿的横梁——那里还有最后一具未被触发的弑君弩,青铜钥是启动它的最后钥匙!
“陛下小心!” 陈墨猛地推开嬴政,自己却被弩箭射中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麻布袍。项伯冲上来,一剑刺穿华阳的胸膛,华阳倒在地上,临死前还不忘大喊:“沙丘之变……还没……结束……”
蒙毅率军冲进来,控制住混乱的方士和华阳余党。嬴政扶起陈墨,看着他肩膀上的弩箭,箭镞发黑,显然淬了毒:“陈墨!你怎么样?太医!快传太医!”
陈墨忍着剧痛,从怀里掏出清鳞草叶,按在伤口上,草叶瞬间变成青色:“陛下,无妨……草叶能解毒……只是……华阳最后说的‘沙丘之变还没结束’,是什么意思?”
嬴政的目光落在卢生身上,卢生被按在地上,脸色惨白,却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嬴政,你以为杀了华阳,就结束了?沙丘之变,才刚刚开始!你以为‘亡秦者胡’是指匈奴?错!是指胡亥!你最疼爱的小儿子!赵高虽然死了,可他的余党还在后宫,胡亥早已被我们控制!只要你一死,胡亥登基,大秦就会变成楚系的天下!”
“胡亥!” 嬴政浑身一震,猛地看向咸阳的方向——李斯留守咸阳,扶苏监国,可胡亥在后宫,若是被赵高余党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陈墨的伤口越来越疼,却依旧咬牙道:“陛下,卢生在说谎……胡亥年幼,怎会被控制?但咸阳必须派人回去……项伯,你立刻快马回咸阳,告诉李斯丞相,加强后宫戒备,保护胡亥,查清赵高余党!”
项伯点头,转身就要走,却听到行宫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名郎卫跑进来,脸色惨白:“陛下!不好了!咸阳传来急报!李斯丞相被人诬陷‘通楚谋反’,已被打入天牢!扶苏太子被召回咸阳,途中遇袭,下落不明!”
“什么!” 嬴政和陈墨同时惊呼。
卢生笑得更猖狂:“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沙丘之变的真正布局!华阳是幌子,弑君弩是幌子,真正的杀招,是在咸阳!李斯被抓,扶苏失踪,胡亥被控制,大秦的朝堂,已经乱了!你就算回了咸阳,也晚了!”
嬴政的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攥着佩剑,指节发白。他望着咸阳的方向,那里有他的朝堂,他的后宫,他的孩子,他的大秦。可现在,李斯被抓,扶苏失踪,胡亥安危不明,朝堂大乱,他这个始皇帝,竟成了孤家寡人。
陈墨的伤口疼得几乎晕厥,却依旧强撑着道:“陛下,不能慌!卢生的话未必全信……扶苏公子武艺高强,不会轻易被袭……李斯丞相足智多谋,能自证清白……我们现在立刻回咸阳,一定能平定乱局!”
嬴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好!立刻回咸阳!蒙毅,你率郎卫押着卢生和余党,先行出发;嬴烈,你率秘军保护銮驾,随后跟上;陈墨,你伤重,坐銮驾随行,太医会为你解毒。”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銮驾朝着咸阳的方向疾驰而去。陈墨靠在銮驾里,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清鳞草叶已经变成黑色,失去了解毒的作用。他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驰道,心里满是不安——李斯被抓,扶苏失踪,这是谁干的?是华阳的余党?还是赵高的残部?或者,是那个隐藏在幕后,连华阳都只是棋子的“沙丘之主”?
卢生被押在后面的囚车里,还在疯狂地喊着:“沙丘之变还没结束!嬴政,你逃不掉的!大秦必亡!楚地必兴!”
陈墨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一系列碎片:长平之战的尸骨、都江堰的水流、咸阳学宫的诵读声、骊山祖陵的烟尘、沙丘行宫的弑君弩、咸阳的乱局……这些碎片,似乎都指向一个方向——有人从一开始,就在策划一场颠覆大秦的阴谋,从长平之战到沙丘之变,从焚书的伏笔到郡县制的争论,每一步都环环相扣。
銮驾的马蹄声越来越快,咸阳的方向却依旧遥远。陈墨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平定乱局的希望,还是更深的陷阱;不知道扶苏是否安全,李斯能否自证清白,胡亥是否真的被控制;更不知道,那个真正的“沙丘之主”,到底是谁,还会使出怎样的杀招。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必须回到咸阳,必须守住大秦的文脉,守住嬴政的性命,守住天下百姓的“平”字。哪怕肩膀上的毒箭正在蔓延,哪怕前方的咸阳已是龙潭虎穴,他也绝不会退缩。
而在咸阳宫的后宫深处,一个穿着宦官服饰的黑衣人,正跪在胡亥的寝殿外,低声禀报:“主子,嬴政已从沙丘回师,陈墨中了毒箭,命不久矣。扶苏失踪,李斯入狱,朝堂已乱,您可以动手了。”
寝殿的门缓缓打开,一道稚嫩却冰冷的声音响起:“知道了。告诉外面的人,按计划行事。等嬴政回来,就给他‘接风’——用那杯掺了牵机毒的酒。”
黑衣人躬身退下,寝殿内,胡亥坐在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骊宫卫令牌,令牌上的玄鸟图腾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的脸上,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与年龄不符的阴狠——他才是真正的“沙丘之主”?还是另一个被操控的棋子?
銮驾还在疾驰,陈墨靠在车里,意识渐渐模糊。他最后看到的,是远处咸阳城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一场关乎大秦存亡的终极风暴,已在咸阳城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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