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小将倒抽一口冷气。
“王政南……”朱皓目光凝重。
宗部覆灭、宗帅阵亡之事,他早有耳闻。
若非刘繇自顾不暇,他早已求援州府。
如今只能倚仗高墙深池,勉强自保。
“大人!”
忽有一吏快步登楼禀报:“斥候回报,昨日赤壁军又添六千新兵,全是海昏青壮!”
“什么?!”
“一群贱民!竟敢投贼!”
宗部将领怒不可遏,涨红了脸破口大骂。
“唰——”
四周数百守军顿时侧目。
他们哪一个不是出身贫户,哪一个不是为活命才执戈从军?
如今此人竟称百姓为“贱民”,岂非也在辱骂他们自己?
难怪海昏失守,上潦津乌堡被破——那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谁也无法阻挡。
……
城头一片死寂。
将士们怒目相向,无人言语。
周围的官吏、小将皆噤若寒蝉。
“刘将军。”朱皓脸色铁青,冷冷开口,“我父朱儁亦是寒门起家,你今日称百姓为贱民,是否也要辱及我家?”
“不敢!”
宗将浑身一颤,脸色骤变。
朱儁虽已失势,可终究是朝廷宿将,岂是他一个边将能触犯的?
“既知不敢,便闭嘴。”
朱皓手按剑柄,大步向前,低喝道:“全军戒备,防备赤壁贼寇攻城!若有异动,即刻击鼓聚将!”
“遵命!”
将士齐声应答。
城外远处,飞鸿山间黄沙翻滚。
一株株粗壮林木被拖入营中。
各部兵卒挽袖挥汗,全力赶造回回炮。
此物乃破城重器,若能多造几具,便不必以性命填城墙。
夜幕降临,营地火光如昼。
士卒吆喝之声不绝于耳,炊烟未散,喧闹未歇。
城中守军听闻动静,无不心惊胆战。
“进展如何?”
王炅提灯步入工坊,沉声发问。
“主公!”
甘宁扛着一根巨木横梁,满面油汗,“已成三架,明日清晨之前,至少可得十具!”
“甚好。”
廖化、赵毅点头称是。
王炅蹲身拾起一把碎木,凝声道:“这些木屑莫要浪费,浸上猛火油,裹进帐布里,再掺石块捏成弹丸,攻城时点燃抛射!”
“唰——”
四周兵将目光骤亮。
木屑一点就着,石块助势增重,一旦砸落城头,轰然迸裂,烈焰四溅,正是纵火突袭的绝佳手段。
“哈哈哈!”
“主公妙计!”
甘宁三人抚掌大笑,豪气冲天。
“嗯。”
王炅环视众人,语气沉稳:“分一队轮休,待回回炮完工后接替巡营,你们再歇息。
明日午时,列阵攻城。”
“得令!”
众将齐声领命。
“继续赶工。”
王炅转身朝帅帐走去。
明月高悬,营地依旧人声鼎沸。
直到黎明前最暗时刻,喧嚣才渐渐平息。
朝阳初露,十架回回炮巍然矗立营前,狰狞巨臂直指天际,杀气逼人。
南昌城头。
朱皓与众官吏面色灰败,眼窝深陷地爬上城楼。
“太守大人。”
一名小校声音发虚,“昨夜贼营彻夜喧哗,直至天快亮才停。
今晨望去,营中竖起许多高架,不知是何物。”
“哦?”
众人纷纷举目远眺。
“那是什么?”
宗部将领皱眉疑惑。
“王政南……”
朱皓脸色煞白,浑身微颤,“好一个赤壁逆党!”
宗将不解:“朱太守,那些架子究竟为何?”
“投石机。”
“攻城之器。”
朱皓牙关紧咬,面目扭曲,“刘将军虽死于上缭津,但朝廷严禁私造此物,连边镇武将都难知其法。
这赤壁叛军,真只是江上草寇?”
“这……”
宗将哑口无言。
堂堂禁械现于贼营,谁还敢说他们是乌合之众?
“大人!”
左右将士面色惨白。
朱皓强压心中惧意,冷声道:“不必惊慌!投石机不过二百步之距,我等据守高墙,以劲弩俯射,未必不能压制!”
“喏!”
众人勉强应命。
时间缓缓流逝。
城楼上气氛愈发凝滞。
朱皓与诸官不敢稍离,紧盯敌营一举一动。
终于,正午日头当空。
赤壁三营齐出。
十架回回炮缓缓推出,列阵于城前四百步外。
近九千兵马整队而立,三方大阵森然有序,中央赤色大旗猎猎迎风。
“踏踏踏——”
王炅策马而出,立于五百步外,遥望城楼,嘴角微扬:“传令,邀太守开城归降!”
“请太守开城归降!”
“请太守开城归降!”
“请太守开城归降!”
九千将士齐声怒吼,戈矛如林,直指城头。
战旗翻涌如黑潮压境,杀意席卷旷野。
“放肆!”
“岂有此理!”
朱皓双目欲裂,怒火焚心。
他乃将门之后,父为名将,兄镇交州,地位尊崇。
如今竟被人逼至城头,命其献城乞降,此辱何堪!
“太守……”
一小将涩声道,“赤壁贼不过占了个海昏小县,起兵万人,粮秣难继,撑不了多久。”
“怕是不成。”
宗部将领苦笑摇头,“我军撤离时虽运走部分存粮,但留下的仍有数十万石,够他们围城数月有余!”
“什么?!”
刹那间,朱皓与诸将皆是震怒交加。
……
数十万石粮秣。
投石巨械,兵马近万。
每一条消息,都如重锤砸向人心,足以令这座城池顷刻瓦解。
此时此刻,朱皓与守军将士的目光,恨不得将宗家将领碎尸万段。
“王政南!”
朱皓双目赤红,厉声喝问。
王炅策马前行百步,抬首冷然道:“朱太守,你出身将门世家,当知此战毫无胜算,开城归降,方为生路。”
“痴心妄想!”
朱皓冷笑驳斥,“我父乃朱公伟,岂能向乱臣贼子屈膝!”
“哈哈哈——”
王炅仰天长笑,抬戟遥指城头,怒声道:“宗氏无道,盘踞豫章多年,田赋抽十取其一,丁口税高达五百钱!百姓人均不足一亩田地,活路断绝!今日赤壁军中,皆是走投无路的黎民!朝廷或可剿我军,但天下亿万求生之民,谁能尽诛?!”
声若惊雷,震荡城垣。
城上文武神色各异。
尤其那些守城士卒,不少人本就因饥寒所迫才入伍充军,只为一口饭食苟延残喘。
刘氏宗族压榨的,何止一个海昏?
整个豫章早已沦为私邑,宗家便是土皇帝,凌驾法度之上。
“王政南!”
朱皓目裂眦裂,声音嘶哑,“你这是反叛大罪!”
“踏踏——”
王炅拨转马头,厉声宣告:“豫章百姓苦宗族久矣!若一刻之内不降,破城之时,满城皆斩!”
“灭宗族,分田地!”
“灭宗族,分田地!”
赤壁军齐声呐喊,杀气腾空,目光如刀直刺城楼。
一时之间,南昌城内空气凝滞,生死悬于一线。
无论百姓还是兵士,皆陷入恍惚。
街头巷尾,人人回望宗家族人,眼中只剩憎恨与咒骂。
“刽子手!”
“吃人心肝的畜生!”
朱皓脚步虚浮,几乎站立不稳。
王炅以民怨为刃,以强军为势,几乎劈开了守军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十余年来,豫章谁人不恨刘氏?
难道只因其自称皇室血脉,便可肆意奴役百姓、搜刮膏血?
日影西斜。
短短一刻,已悄然流尽。
“准备攻城!”
王炅断然下令。
“杀!”
“杀!”
“杀!”
三营将士齐声怒吼,气势冲天。
十架炮车再度推进五十步,逼近城墙。
数百枚石弹、火油弹堆积如山,静待出膛。
“填重!”
赵毅指挥第三营士兵上前。
巨石坠入配重槽,浸满猛火油的火弹被置入发射筐中。
“轰隆!”
“轰隆!”
战鼓擂动,杀伐之音响彻四野。
“点火!”
“对准城楼!”
赵毅拔刀擎天,眼神凶狠如狼。
城头之上,众将纵有愤恨不甘,却也不得不严阵以待。
一名宗家将领却不屑冷笑:“朱太守早有断言,抛石机射程不过二百步,他们距此三百余步,王政南分明不通兵法!”
话音未落——
赵毅刀锋猛然挥下!
炮车发出沉闷嗡鸣,撕裂旷野寂静。
在无数惊骇目光中,巨大的火团划破长空,宛如十日同现,直扑城楼而去!
“轰——!”
“轰——!”
火弹如陨星坠落,炽焰灼天。
营帐瞬间炸裂,内里浸透火油的木片火星四溅,引燃四周。
战旗烈烈燃烧。
士卒惨叫倒地。
木构城楼、民居屋舍,纷纷起火,烈焰席卷全城。
“为何……怎么可能打到城里?”
那宗将被飞溅的火星点燃衣甲,在火海中凄厉哀嚎。
无人回应。
朱皓率众官吏将士早已在火雨之下四散奔逃,仓皇避祸。
“点火!”
“连发!”
赵毅嘶吼不止,战刀不断挥落。
一颗颗火球自天而降,挟着毁灭之力砸向南昌。
烈火焚城,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城中百姓哭喊奔逃,救火自救。
城头守军别说放箭还击,连抬头探视都成了奢望。
有人慌乱失措,有人精神崩溃,更有士卒忍受不了灼痛,惨叫着从城墙上跃下自尽!
三轮齐射过后——
整座城楼已成焦土残垣。
硝烟滚滚,撕裂长空,城中哀嚎如潮水般涌出,刺入耳膜,令人肝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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