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繇独坐堂上,苦笑出声:“诸位,秣陵又陷重围,如今我们还能向谁求援?抑或,干脆开门迎敌?”
许劭迟疑片刻,低声道:“明公,不妨遣使往会稽一试。”
“会稽?”
刘繇摇头,语气沉重:“正值秋收时节,会稽山越作乱,潘临之辈出没林莽,王朗自顾尚且艰难,哪有余力发兵来援?”
许劭面色黯然:“那不如暂避锋芒,退守会稽,以图后计。”
刘晔起身,拱手道:“叔父,不如开城归附。”
“子扬!”
刘繇勃然变色,怒喝道:“我乃宗室之后,蒙受皇恩数代,天下动荡之际,岂可屈膝降贼,还谈什么纳土请降!”
“叔父……”
刘晔苦笑连连,“侄儿在豫章逗留月余,深知赤壁军之强,尤敬王政南其人——智谋深远,用兵如神,断不会留给我们反手之机。”
“当真如此?”
刘繇目光如刀,冷冷相视。
刘晔长叹一声,继续道:“笮融手中所领,已是州牧府最后可用之兵;严白虎本为奇兵,如今皆困于秣陵。
丹阳郡空虚已久,恐怕敌军主力早已悄然逼近曲阿了。”
“你说什么?”
刘繇瞳孔骤缩。
许劭与许贡也猛地站起。
“叔父。”
刘晔再度躬身,“当初援救秣陵之时,侄儿便已提醒,一旦严白虎率军而出,吴郡防备必弱。
以王政南之谋略,怎会看不出此等破绽?”
刘繇羞愤难当:“那你为何当时不说清楚!”
“说了又有何益?”
刘晔并未争辩,只平静道:“即便言明利害,难道我们就因此放弃秣陵不成?”
“完了……”
“全完了……”
刘繇颓然跌坐椅中。
若刘晔所料有误,倒也罢了,大不了退守会稽,徐徐图之。
可若王政南果然分兵袭取吴郡,此刻曲阿便如笼中困兽,无路可逃!
“明公!”
许贡坐立不安,急忙进言:“不如速速南撤,退入会稽!”
许劭亦附和道:“眼下毕竟只是推测,纵使王政南有意进犯,行军运粮亦需时日,我们尚有机会撤离。”
“太迟了。”
刘晔闭目低语,仿佛耳边已响起铁蹄踏地之声。
他脑中浮现的,是城墙崩塌、守军溃散、血染街巷的景象。
秣陵被困,曲阿再无可战之兵。
想征召百姓助守?可秋收在即,农事不可废弛。
敌人选择的时机,精准得令人心寒。
当夜,州牧府上下寝食难安。
刘繇、许劭、许贡,无一人能安眠。
明月高悬。
曲阿实行宵禁。
州牧府东侧一处宅院中,灯火未熄。
刘晔独坐厅堂主位,面前堆满竹简文书,如山般高耸。
“嗒……”
“嗒……”
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毅身着青袍,手按刀柄,自暗处缓步而出。
刘晔借着烛光抬眼望去,脸上浮起一丝自嘲:“你我见过,你是常伴王政南左右之人,对吧?”
赵毅神色冷峻,侧身抱拳:“司天监监正,赵毅。”
“城破了?”
刘晔声音微颤,难以置信。
竟未闻战鼓,不见厮杀。
“已然入城。”
赵毅抬手指向远处隐约跃动的火光,淡然道:“自吾主稳据豫章之日起,司天监便已潜入曲阿。
如今城防军中,三成以上皆为我方耳目。
黄汉升将军奉命领军而入,兵不血刃。”
“乌程……”
刘晔低声呢喃。
赵毅微微点头:“主公邀先生前往秣陵一见。”
“唉……”
刘晔仰首掌叹。
败了,彻彻底底地败了。
从赤壁军踏入豫章那一刻起,他们的目标便是整个江东。
军议司统兵,五部理政,俨然如朝堂规制;而赵毅口中这司天监,更令人不寒而栗。
“先生。”
赵毅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司天监直属主公统领,设监正、监副,下辖五院灵台郎、十三司辰。
青衣绣刀,行走天下,监察四方,此乃司天监之责。”
“原来如此……”
刘晔脊背生寒。
这机构之庞大,竟至监视天下。
那十三司辰,分明对应天下十三州——无所不在,无孔不入。
“先生。”
赵毅手按刀柄,轻声道:“主公有一事相询。
当年彭蠡泽边,主公曾与先生有过一诺,不知今日是否还记得?”
“自然记得。”
刘晔缓缓颔首。
若有朝一日,赤壁之师兵临曲阿城下,你可愿为我谋主?
那是王炅亲口许下的承诺,也是赤壁军递来的橄榄枝,字字千钧,绝无虚言。
正因如此,赵毅才肯将司天监的隐秘尽数托出——若刘晔不归附,这些机密便将随他一同埋入黄土。
“请先生定夺。”
赵毅微微躬身,语气温和却不容忽视:“主公已有明示,先生若肯入我赤壁军中,可授礼部左侍郎,参议军机,兼领军谘从事之职。”
刘晔目光微凝,低声问道:“这礼部……执掌何务?”
赵毅略一沉吟,答道:“主掌军中典仪、祭祀、科举诸政,下设四司。
一则编刊《大蜻辑报》,宣达善政于民间;二则立主客司,专事纵横捭阖;三则统辖各郡学府,编纂典籍,教化百姓,破除蒙昧。”
“呵……”
刘晔轻轻吸了口气,心头震动。
赤壁军势之盛,王炅图谋之深,竟至于此!
这礼部之权,实则融汇了昔日宗正、典客、太常三卿之要职,集教化、外交、礼制于一身,权柄之重,前所未有。
“先生意下如何?”
赵毅抬眼望去,目光如刃。
刘晔起身,遥望秣陵方向,苦笑拱手:“事已至此,我别无选择。
只是……尚有一请,不知赵监正能否应允?”
“可是为了刘繇?”
赵毅眉头微动。
刘晔点头,神色复杂:“他是我族中叔父。”
“抱歉。”赵毅摇头,语气坚定,“我的职责只在保全先生周全。
至于刘繇、许劭等人,自有汉升将军押送前往秣陵。
他们将作何用,想必先生心中有数。”
刘晔默然片刻,终是点头:“我明白了。”
此时秣陵被围,王炅自会以刘繇之名劝降笮融、严白虎之流,瓦解残余势力。
“先生好生歇息。”
“明日启程。”
赵毅抱拳一礼,身影悄然没入夜色之中。
院中只剩风声,刘晔独立月下,久久不语,终是低叹一声:“王政南,早已存代汉而兴之志矣!”
同一时刻。
黄忠所率将士已悄然入城。
五千精兵迅速接管防务,收编降众。
许劭、许贡等世家府邸,在毫无戒备之下被突袭控制。
州牧府内。
杀伐之声惊醒了刘繇。
他匆忙披衣执剑而出,却见一柄寒刃已横于颈侧。
“刘正礼?”
黄忠甲胄未卸,眸光冷峻。
刘繇神情黯然:“黄汉升,你本为荆州中郎将,为何背弃汉室,投效逆贼?”
黄忠冷笑:“刘州牧何不问问,为何天下黎民饿殍遍野,十室九空?”
刘繇长叹一声,无言以对。
天灾频仍,人祸不断,朝廷早已名存实亡。
各地诸侯拥兵自重,谁不是心怀异志?王炅与赤壁军,不过是锋芒毕露、势大力强者罢了。
“咔。”
黄忠夺下其佩剑,冷声下令:“绑了,不得伤其家眷。
明日随我同赴秣陵,面见主公。”
“喏!”
左右士卒齐声应命。
一夜之间,曲阿易主。
刘繇、许劭、许贡等要员尽数落网。
若无司天卫暗中接应,黄忠难入坚城;
若无黄忠大军压境,司天卫亦难成大事。
此役之成,乃内外呼应,天时地利人和俱备。
翌日拂晓。
宵禁解除,城门开启。
百姓出门所见,竟是城头猎猎飘扬的赤壁军旗,街头巡行的铁甲士卒。
一时人心震荡,惊惧交加。
与此同时,州牧府上下已被押解出发,送往秣陵。
八月中旬。
秣陵被困已半月有余。
城中断粮久矣。
军中宰牛杀马,强征民粮,街巷萧条,死气弥漫。
“大难临头啊。”
严白虎立于城楼,望着城外连营,满面悔恨:“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贪图刘繇许诺的豫章太守之位,落得今日困守孤城。”
“兄长!”
严舆握紧拳头:“不如拼死冲阵,杀回乌程白虎山!管他江东局势如何?难道王政南还能派兵进山,剿尽我山越儿郎不成?”
“愚妄!”
严白虎怒目而视:“你可知道祖郎是怎么死的?”
严舆闻言,脸色骤变,再不敢言。
严白虎眼神凌厉,冷声警告:“王政南出自天岳山,最清楚山越祸害百姓有多深。
他掌权之后,头一个不容的便是这帮山林匪寇。
你管束好手下兵丁,不准劫掠乡民,不得侮辱妇女,待会向赤壁军归顺,或许还能留条性命。”
“投降?”
严舆满脸震惊,难以接受。
严白虎背着手望向曲阿城,声音低沉:“围城半月有余,州府那边连一兵一卒都没派来援救,可见大势已去。
你以为凭这些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山中士卒,真能挡住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赤壁大军?”
“是……”
严舆苦笑低头。
两天后。
刘繇等人被押送进营帐。
众人衣衫褴褛,面色灰败,步履蹒跚地走入主帅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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