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站起身,拱手道:“以‘指海舰’为先导,先锋战船居中策应,主力舰队紧随其后,三支编队相距十里而行。
若有意外,亦能保全多数将士性命。”
“指海舰?”
荀攸、贾诩等人面露困惑,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征讨交州的军议方略中,何曾提过这般部署?
“这……”
鲁肃目光复杂地望向马钧。
“主公。”
“诸位先生。”
马钧起身环视众人,语气坚定如铁:“牵星之术乃我公输学门新研之法,指南针亦出自我辈之手。
正因其出自吾等之学,故由我们引航最为稳妥。
若我等技艺未精,宁可葬身波涛,也绝不让袍泽因误判方位而覆没于汪洋!只要一切顺利,大蜻必能护我们平安归来!”
“不可!”
王炅猛然抬手制止。
学子者,乃大蜻未来之栋梁。
岂能因验证一项术法,便置于风浪险境之中?
“主公。”
马钧深施一礼,神情决然:“指海之任,实为我众学子共议所定。
古有神农尝百草以救黎民,今有我公输门人,愿以性命证牵星之可行!”
昔者神农舍身试药,济世万代;
今日公输少年请命破浪,以血验术。
此言一出,帐中群臣无不动容,武将低眉,谋士凝神,心中敬意悄然升腾。
“德衡。”
荀攸沉声劝道:“沧海无常,风波难测,你们尚且年轻,恐命丧远洋啊!”
“先生。”
马钧神色坦荡,毫无惧意:“前线兵卒可赴死,我辈学子亦不退缩。
天下儿郎,谁非父母所养?若因牵星失误,致数万将士埋骨深海,我等纵然苟活,又有何颜面立于世间?”
“唉……”
荀攸长叹一声,语塞难言。
诸葛瑾、刘晔皆默然低头。
贾诩眼神微颤,竟生惭色。
他一生谨慎惜命,却位居东阁祭酒之尊;而眼前这些尚在学堂的少年,竟敢以躯体为筹码,践行所信之道。
活了几十载,反被后生照亮心扉——可笑,亦可愧!
“可想清楚了?”
王炅目光如炬,审视着马钧。
“志之所趋,生死不移。”马钧昂首道,“恳请主公成全。”
王炅闭目良久,终是睁眼,缓缓道:“准。
但凡随船出海者,无论将士工匠,皆须留书一封。
不识字者,可托人代笔。
我不盼别的,只望你们回来时,亲手从我手中取回那封家书。”
“喏!”
满帐之人齐声应命。
“子敬。”
王炅目光凛然,下令道:“明日夷州舰试航入海,二月初二龙抬头之日,大军正式启程征伐夷州。
我在大蜻等你们凯旋消息!”
“喏!”
鲁肃抱拳领令。
“都去歇息吧。”
王炅环顾众人,语气转柔:“明日,可是个大事的日子。”
“喏。”
众人躬身退出帅帐。
至于先锋人选、主阵安排,王炅并未多问。
鲁肃身为统辖交州战局的大蜻都督,自有权衡之责。
君主插手太深,反而动摇军心。
帐内顿时清冷下来。
荀攸、刘晔、贾诩等人静坐无言。
面对学子那股锐不可当的胆魄,他们忽觉自己像是旧钟残鼓,少了些生气。
“怎么了?”
王炅扫视一圈,轻声问道。
“主公。”
贾诩抚须苦笑:“不过是见了这些年轻人的锋芒,心内震动罢了。
也为大蜻有此等后继英才,感到欣慰。”
“正是。”
刘晔、诸葛瑾纷纷点头附和。
“呵。”
荀攸摇头轻笑:“我等如暮鼓将歇,而彼辈似晨钟初鸣。
有他们在,何愁大蜻不兴?何惧天下不平?给他们时间,便是给大蜻希望。
待那一日利刃出鞘,赤壁刀光所指,便是四海归心之时!”
“指海舰……”
王炅望着帐外夜色,目光深远,低声道:“可惜此战耗时太久,我无法亲临战场,与他们一同见证牵星之术横空出世。”
“主公明断。”
贾诩正色道:“此役或将历时一至两年,国不可一日无主。”
“的确如此。”
荀攸等人齐声赞同。
跨海作战,攻取交州,自古未有。
以往也就罢了,如今大蜻根基已立,他们绝不敢再让王炅亲身涉险。
“放心。”
王炅抬头一笑:“三大军团尽出,军议司后备将领俱在,国内正值空虚之际,我又岂会轻率登船?”
“喏。”
众人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下。
“对了。”
王炅略一思索,开口道:“明日夷州舰下海试航之后,公达、文和、子瑜,你们先动身返回大蜻城。
待二月二誓师完毕,我才会归城。”
“喏。”
三人齐声应命,神色肃然。
“切记。”
王炅语气转沉:“回城之后,务必紧盯荆州动静——尤其是黄祖与刘表之间的角力,还有州牧府对交州的管控。
我大蜻出兵,不可能完全遮人耳目,刘表定会联络赖恭、吴巨,暗中筹谋。”
“喏。”
众人再次领命,神情凝重。
这一战,容不得半点闪失。
稍有差池,数万大蜻将士便可能埋骨异域。
一旦兵力枯竭,偌大的大蜻也将如空中楼阁,任人觊觎。
次日清晨,天光破晓。
海面辽阔无垠,仿佛因王炅的到来而屏息静默。
正午时分,三艘夷州舰在力工与将士的牵引下徐徐入水。
百余公输门徒登船就位,马钧与诸葛亮执掌旌旗,踏上其中一艘主舰。
此行,他们将向南进发。
往返数百里,检验舰船性能,校准牵星之术。
同时,诸葛亮也将亲自测试三艘主舰所配的风力徊徊炮与拍竿实战效用。
海盐渡口,无数将士伫立岸边,目送巨舰离岸。
更有众多船厂匠人,眼中闪烁着自豪与荣光。
夷州舰,远超当世任何舟楫,乃大蜻造船技艺之巅峰,凝聚十余万人心血而成。
“九桅十二帆!”
“夷州舰,正式启航!”
渡口之上,王炅手握青缸剑,目光灼灼望向远方。
“是啊。”
身旁众人皆凝视着那渐行渐远的舰影。
“子敬。”
王炅侧首问道:“此次试航由何人统领?可已安排妥当,照看船上那些年轻学子?”
“主公。”
鲁肃恭敬答道:“负责领航者,乃前护军麾下第四军团校尉严白虎营中军侯贺齐。
此人自幼生于会稽山阴,熟习水性,擅长江海操舟。”
“哦?”
王炅微讶。
严白虎当即出列,略显局促道:“主公,贺齐本为会稽本地人。
末将在随前护军征讨会稽时,他率众来投,清剿山越屡建奇功,帐中所悬敌首逾百,故一年前擢升为末下属下军侯,统兵千人。”
“不错。”
王炅颔首赞许。
贺齐之名,他早有耳闻,未曾想竟藏身于严白虎营中担任军侯。
“喏。”
严白虎躬身退下。
他原是降将,从基层军侯做起,每战必冲锋在前,历经吴郡、会稽诸役,方得晋升为第四军团两大校尉之一,执掌第二校营,辖五千士卒,麾下五位军侯。
“工部。”
王炅沉吟片刻,郑重下令:“即日起,分批安排工匠返乡探亲,随后继续督造新舰。
百姓所需渔船不必赶工,但薪俸须按时发放。
若有克扣贪渎之举,一经查实,斩立决!”
“喏。”
工部官吏齐声应命。
“公达。”
王炅转身看向荀攸:“你们即刻启程返城。
待二月初二誓师后,我会修书一封,随后带回。”
“喏。”
荀攸、贾诩、诸葛瑾拱手领令。
此番亲至吴郡渡口,他们亲眼见证了夷州舰扬帆出海的壮景,也目睹了大蜻青年才俊的满腔热血。
这不仅是一次技术验证,更是交州战略落地的起点,军议司对此战的期待,正随波涛推向远方。
大海之上,风云激荡,浪涌如山。
夷州舰九桅高耸,十二帆齐展,疾驰如飞。
理论上六十里一更,昼夜可行十更,堪称惊人。
然首次航行,谨慎为先,速度并不快。
三艘巨舰之后,尚有数艘躲蝗舰随行护卫,以防不测,随时接应落水之人。
三日后,试航圆满结束。
此次航程,远超预期——时间精准、航速稳定,牵星定位亦得到充分验证。
然而,连续三日颠簸于惊涛骇浪之间,不少学子与将士已面色苍白,呕吐不止,下船时脚步虚浮,几难站稳。
帅帐之中,马钧强压胃中翻腾,仍将航海图卷呈上,眼中却仍燃着对浩瀚海域的炽热向往。
“德衡。”
王炅仔细审视海图,低声问道:“这三日风浪磨人,你们吃了不少苦。
若今后还需你带队引航,可还愿前行?”
“纵死不退。”
马钧语气坚定,掷地有声:“此战若成,我大蜻必将纵横四海,远踏诸邦疆土,扬我国威于万里之外!”
“呵。”
王炅轻笑一声,摇头叹息,手指落在海图之上:“三日航程,你们抵达章安,途中舰船可有波折?”
“未曾遇险。”
马钧恭敬答道,微微躬身:“只是自海盐出发需先向东行,绕开会稽郡一带的暗礁与孤屿,方能转向南下赴夷州。
虽未达古籍所载‘六十里一更,昼夜十更’之速,然每日亦可行进五更以上。”
“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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