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舱的爆炸余波尚未散尽，凌霁从废墟中站起身，金紫能量在周身流转，修复着被炸伤的经脉。他抬头看向空中消散的七彩光芒，眼中没有丝毫动摇，只有被打断计划的冰冷怒意——陆衡毁掉了暗寂矿石，却没毁掉他守护万域的“执念”。
“把陆衡带过来。”凌霁对着通讯器下令，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很快，两名机械卫士押着浑身是伤的陆衡走来，陆衡的暗紫道印被特制锁链压制，连站立都需要卫士搀扶。
“你明明看到了，七彩法则能净化暗寂能量，我们还有别的路。”陆衡咳着血，眼神里满是不甘，“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回头？”
凌霁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向指挥塔。他站在光幕前，看着暗寂舰队越来越近的身影，抬手调出万域所有修士的名单——除去已成为“死士”和“改造人”的，还剩下不到十万人。
“通知所有域主，”凌霁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遍万域，“将剩余修士中，所有道印等级低于三阶的，编入‘临时死士营’，注入暗能，一小时后在混沌壁垒集结。”
“凌霁，你疯了！”李长老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绝望的嘶吼，“三阶以下的修士大多是老人和孩子，你怎么能让他们去送死！”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缺的是能守住万域的人。”凌霁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要么让他们成为‘有用’的人，要么让他们随着万域一起毁灭——选一个。”
通讯器里陷入死寂，随后传来各域主沉重的应答声。凌霁知道，他们终究会妥协——在生存面前，所谓的良知与底线，早已被磨成了粉末。
陆衡被押在指挥塔的角落，看着光幕上不断减少的“非战斗人员”数量，心如刀绞。他想起落星谷那株他和凌霁一起种下的聚灵木，想起青岚界废墟上两人第一次并肩的场景，那些曾经的温暖与信念，如今都成了刺向心脏的利刃。
一小时后，混沌壁垒前，十万临时死士营的修士站成密密麻麻的队列。他们中有人满脸恐惧，有人低声哭泣，有人试图反抗，却被机械卫士的电击枪制服。凌霁悬浮在队列上空，金紫能量形成巨大的光罩，将所有人笼罩。
“为了万域，”凌霁的声音透过能量传遍战场，“今天，你们的牺牲，会让万域活下去。”
话音未落，他抬手催动能量，无数道暗紫色的光丝从光罩中射出，刺入每个死士的体内。死士们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暗能的作用下迅速膨胀，化作一个个巨大的能量体。
“冲锋。”凌霁下令，能量体们如同失控的炮弹，朝着暗寂舰队冲去。暗寂舰队的炮口同时开火，能量体在爆炸中消散，却也炸毁了无数艘暗寂战舰，为联军争取了喘息的时间。
陆衡看着这惨烈的一幕，突然挣脱卫士的束缚，朝着光幕撞去。他要毁掉指挥系统，要停止这场屠杀，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可就在他即将撞上光幕时，凌霁的能量剑抵住了他的喉咙。
“你就这么想让万域毁灭？”凌霁的眼神冰冷，剑刃上的能量已经割破了他的皮肤。
“这不是守护万域，是在埋葬万域！”陆衡的声音带着血泪，“你看看那些死士，看看这片被鲜血染红的虚空——就算赢了，万域也只剩一片废墟，只剩你一个孤家寡人！”
凌霁的剑刃微微颤抖，他看向战场——能量体还在不断爆炸，暗寂舰队的防线越来越弱，可万域的修士也越来越少。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培育聚灵木时，那株幼苗在阳光下破土而出的模样，想起那时他许下的“要让万域处处是生机”的誓言。
可这份记忆只存在了一瞬，就被“万域存续”的执念覆盖。他猛地将剑刃向前一送，却在即将刺入陆衡喉咙时，听到了暗寂域主的声音——暗寂母舰的核心，已经锁定了跨域防御枢纽。
“凌霁，你以为用牺牲就能守住万域？”暗寂域主的声音带着嘲讽，“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毁灭。”
一道巨大的暗寂能量束从暗寂母舰射出，朝着防御枢纽轰来。凌霁瞳孔骤缩，他想调动能量防御，却发现所有的能量都已注入死士体内，根本来不及。
就在这时，陆衡突然推开他，用身体挡住了能量束。暗寂能量瞬间吞噬了陆衡的身体，他在消散前，看着凌霁，轻声说：“别再……用别人的命……填你的执念了……”
陆衡的身体化作点点光粒，消散在虚空中。凌霁站在原地，看着那片光粒，心中那道冰封的裂缝，终于彻底崩塌。他想起了所有被他当作“代价”的人，想起了曾经的“共生”理念，想起了陆衡说的“万域不是废墟，是有人的地方”。
可一切都晚了。暗寂能量束摧毁了防御枢纽的核心，万域的防线彻底崩溃。暗寂舰队涌入万域，开始吞噬所有的生机。凌霁站在虚空，看着曾经繁华的界域变成一片死寂，手中的能量剑缓缓消散。
他赢了吗？他守住了万域的“存续”，却让万域变成了没有生机的废墟。他输了吗？他失去了所有的人，失去了曾经的自己，最终只剩下一个空壳。
暗寂域主来到他面前，看着他空洞的眼神，笑道：“你和我，其实是一样的。我们都以为自己在守护，却都在毁灭。”
凌霁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上眼。金紫能量在他周身消散，暗寂能量渐渐吞噬他的身体。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落星谷的聚灵木，看到了陆衡的笑容，看到了曾经那个坚信“共生即光明”的自己。
原来，世界上最不缺的不是人，是能守住初心的人。而他，终究还是弄丢了自己的初心，也弄丢了整个万域。
万域的最后一缕生机，在虚空中缓缓消散，只留下一片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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