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阵地的烈焰尚未在夜幕中完全熄灭，“雪狼”大队的獠牙已然转向新的目标。
联军前沿阵地上，指战员们还没来得及为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欢呼，敌人的报复性炮火便如同冰雹般砸落下来。虽然失去了一个完整的105榴弹炮连，但敌军依旧拥有数量庞大的火炮。更致命的是，其前沿布置的、经过严格训练的炮兵观察员，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引导着后方炮火，对联军暴露的机枪火力点、迫击炮阵地甚至前沿指挥所造成了严重威胁。
必须打掉这些“眼睛”！
任务再次落到了“雪狼”头上，更确切地说，落在了赵小川和他的狙击小组肩上。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气温降至冰点以下。赵小川带着副射手“小土豆”，如同两道灰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行至敌我战线中间地带的一片废墟之中。这里曾经是一个小型集镇，几轮炮火过后，只剩下断壁残垣和焦黑的木梁，在积雪的覆盖下，如同巨大的坟场。
根据前指情报和“夜莺”小组的初步侦察，怀疑至少有两名敌军观察员潜伏在这片废墟的某处，利用制高点引导炮击。
赵小川选择了一处半塌的、原本可能是镇公所的二层小楼。楼板大部分已经坍塌，但角落一段相对完好的楼梯通向一个视野开阔的阁楼缺口。这里既能俯瞰大片区域，又提供了良好的侧面掩护。
他示意“小土豆”在楼下断后和警戒，自己则如同灵猫般攀上摇摇欲坠的楼梯，在阁楼的缺口处小心地建立起狙击阵地。春田步枪被再次架起，枪口前方用破碎的砖块和冻结的布条做了简易伪装。
天色微熹，雪原上弥漫着冰冷的雾气，能见度并不理想。赵小川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心跳与周围死寂的环境同步。他像一尊冰雕，只有镜片后的眼睛在缓缓移动，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每一处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教堂的钟楼残骸、水塔的骨架、某个大院墙头的豁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严寒几乎要冻僵他的手指。副射手“小土豆”在楼下紧张地通过一根细绳传递着安全信号。
突然，赵小川的目光定格在四百米外，一处看似普通的、半埋在地下的砖石地窖的通风口。那里，似乎有一片积雪的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而且，极其细微的，有一小片区域的霜花正在缓缓融化——那是人体热量和呼吸造成的！
他屏住呼吸，将十字分划线稳稳地套住了那个通风口的阴影深处。他在等待，等待一个确认的目标。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通风口内侧，一个模糊的、带着钢盔轮廓的阴影极其缓慢地移动了一下，一根细长的、疑似望远镜或炮队镜的管状物探出了一点点，又迅速缩回。
就是这里！
赵小川的手指轻轻预压扳机。风速、湿度、距离……所有数据在他脑中瞬间完成计算并修正。
就在那名观察员似乎觉得安全，再次将观察设备稍稍探出，试图确认某个坐标的瞬间——
“砰！”
一声沉闷而干脆的枪响，撕裂了黎明的寂静。
子弹穿过通风口的缝隙，精准地钻入了那片阴影之中。探出的观察镜猛地一颤，歪斜着卡在了洞口，后面再无声息。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赵小川猛地收枪，身体向侧后方一滚，低喝道：“转移！”
“小土豆”立刻拉起他，两人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这个狙击点，沿着预定的撤退路线，迅速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废墟巷道中。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十秒，一连串机枪子弹和几发迫击炮弹便覆盖了他们刚才所在的阁楼，砖石飞溅。
另一个方向，似乎被同伴的遭遇惊动，远处水塔骨架上一个极其隐蔽的反光点猛地消失了。
赵小川和“小土豆”在一处断墙后停下，短暂喘息。
“打掉了？” “小土豆”压低声音，难掩兴奋。
“一个。”赵小川言简意赅，一边快速检查武器，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另一个，惊了。”
但目的已经部分达到。至少一只“眼睛”被戳瞎了，敌军炮火的精准度必然会受到影响，这为前沿阵地上的战友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走，回去报告。这片废墟里，还有老鼠。”赵小川的眼神依旧冰冷锐利，如同在雪原上搜寻猎物的鹰隼。
狙杀与反狙杀，在这片死亡地带，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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